過孤對大人你向來頗為看重,如今父皇龍體多恙,你我同為臣子,當摒棄前嫌,共輔朝政才是,方大人以為然否?”
方錚聞言納悶兒了,前嫌?我跟你沒前嫌呀。說句實在話,方錚與太子之間從認識一直到現在,兩方從未起過直接衝突,不過暗裡鉤心鬥角卻是避免不了,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第一眼印象,便決定兩人是敵是友。很遺憾,太子和方錚第一眼便互相沒看上,以至於後來的朝黨之爭,潘逆謀反,包括現在奪嫡爭位,都一直在暗中對立較勁兒。
方錚定了定神,隨即笑道:“殿下言重了,微臣是皇上的臣子,將來也是殿下的臣子,臣子哪敢與殿下有什麼前嫌呀。若是以前微臣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望殿下寬宏大量,莫與微臣計較,微臣這裡給殿下賠罪了。”
方錚這番話說得四平八穩,不卑不亢,倒是把太子弄得楞了一下。
“方大人多禮了,呵呵。”太子依然微笑,眼中閃過幾分複雜難明的色彩。
“方大人昨晚回京,可已知道壽王和英王也回了京?”
哎喲!太陰險了!這傢伙在試探我。
方錚抬起頭,目光一片茫然,裝傻道:“壽王和英王?不知道啊,微臣昨晚回京便進了宮,回家就睡覺了,睡到剛剛才起來,敢問太子殿下,這壽王和英王……呃,他們回京做什麼?”
太子聞言兩眼盯著方錚看了許久,忽然展顏笑道:“沒什麼,孤只是隨口一提,方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孤今日前來,除了探望方大人,為大人壓驚外,還有一事想向方大人言明。”
方錚一楞,趕緊恭聲道:“殿下請講,微臣洗耳恭聽。”
太子沉吟了片刻,神色肅然,正色道:“孤與方大人相識日久,也就不用再跟你拐彎抹角了。孤與大人雖然未曾深交,可孤向來對大人都是頗為看重的。如今大人和福王身居高位,朝堂之內嫉妒中傷二位者,大有人在。孤現今奉旨監國,每日收到的奏本,其中起碼有三分之一是彈劾大人和福王的……”
方錚心中一動,太子今兒這口氣,好象要跟我攤牌呀,現在局勢未明,他攤牌未免也太早了點兒吧?
太子吁了口氣,繼續道:“……那些奏章並不能說明什麼,可從另一面又恰恰說明,大人與福王,如今在朝中的人緣確實不算太好,孤實話實說,還望大人莫怪。”
方錚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孤今日再說句直言,方大人,你與福王到底所謀為何?聖人云:‘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眾也。’孤做太子已十年,這十年來,孤無時無刻不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每言每行,不敢逾矩半分,孤在儘自己所能,努力做好每一個角色,對父皇,對皇弟皇妹,對文武大臣,對平民百姓……孤力求做到讓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滿意。孤做了這麼多事,自問已對得起天下人,可是,為何仍然還有那麼多人反對孤,直欲將孤推下太子之位而後快呢?”
太子語速越來越快,情緒夾雜了些許的激動,說完這一番話後,太子住了口,急促的呼吸了幾下。
方錚被太子忽如其來的這番話弄懵了,這……這什麼意思呀?發牢騷?還是煽情?你跟我說這個幹嘛?咱倆不是同一國的呀。你想掏心窩子也犯不著跟我掏呀,你去跟胖子說效果不是好得多嗎?
太子見方錚坐在椅子上兩眼發直,並沒開口說一句話,不由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隨即恢復了慣有的微笑表情,溫和的道:“孤剛才失態了,請方大人見諒。不過,孤剛才所言,皆是發自肺腑,方大人,你我素未結怨,原本可以做朋友的,孤與福王也可以做一對親密無間的親兄弟。如今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壽王和英王進京後,不思侍奉父皇於左右,反而四處活動,結交大臣,孤便不說你們也應知道,此二人來意不善,所針對者,首先是孤這太子,其次,便是入主吏部的福王了,唇亡而齒寒的道理方大人肯定懂,你我若能摒棄前嫌聯手以抗,他二人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
見方錚仍一副要死不活,垂頭不語的模樣,太子加重了語氣道:“若方大人願意的話,孤願在此發誓,從此以國士待大人,哪怕孤將來即位,此諾亦永不改變!福王,永遠還是福王,永遠都是那個主宰吏部的福王。”
方錚這會兒終於明白了,太子今兒是來請求結盟的。繞那麼大一圈子,原來就為了這事兒呀。真服了這幫古代人!
太子這番話等於是間接給方錚和胖子的未來許了願,只要他們答應聯手,胖子還是福王,方錚也能繼續在朝堂風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