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看,只見背對著他的一桌,只有一個客人,此人大約三十多歲,相貌平凡,略微發胖,雖然他努力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卻仍掩蓋不住他臉上幾分猥瑣之氣。
此時這位客人正四下掃視著廳內的鶯鶯燕燕們,眼中流露出的齷齪猥瑣的光芒,令經過他身邊的姑娘們有些不寒而慄,此人卻一邊看一邊搖頭嘆氣,貌似很不滿意。
方錚是這家青樓的老闆,有客人在他的店裡露出這種神情,當然得問問他,顧客是玉帝呀。
“這位兄臺,請了!”方錚朝這位猥瑣的中年大叔拱了拱手。
中年大叔一楞,急忙還禮道:“兄臺客氣了。”
“在下見兄臺獨自一人,在這裡搖頭嘆氣,莫非對這家倚紅樓有何不滿之處?”
中年大叔咧開嘴笑了笑,露出滿口又黃又黑的牙齒,搖頭晃腦道:“非也非也,此間姑娘皆上佳之選,絕色佳人甚多,可惜……”
“可惜什麼?”
中年大叔嘆了口氣,語氣似含無限惋惜道:“可惜名不副實,未免少了幾分雅意。”
方錚愕然道:“倚紅樓,這名字很好聽呀,怎麼會名不副實呢?”
中年大叔聞言看了方錚一眼,搖頭道:“老弟可能涉入風塵尚淺,自是不知古人之雅趣。古有‘紅男綠女’之說,也就是說,紅色,特指男人,綠色才指女人,若按‘倚紅樓’這三個字的字面解釋,這些姑娘,全都得換成男妓才是,而來此處尋歡之人,也應是那些有分桃斷袖之好的風雅文士,如此,‘倚紅樓’這三個字才算實至名歸。”
方錚聞言渾身打了個寒戰,看著中年大叔的目光也變得有些怪異起來:“兄臺的意思,莫非是說……呃,原來你是抱怨此處沒有男妓?”
中年大叔欣喜的點頭,笑道:“正是。男風自古盛行,古人有言:‘京師男子,舉體自貨,迎送恬然。’在下本以為京城之大,此風亦盛,沒想到來了京城,人人卻只知狎女妓而厭男妓,實在令在下失望不已。”
這下方錚聽明白了,一言概之,這傢伙原來是個老玻璃。
方錚當即不再言語,嗖的一下動作飛快的與他保持了一丈以上的距離。
運氣也忒背了,難得與陌生人搭回訕,結果卻碰到了玻璃,不順,大大的不順呀!以後要謹記,不要與陌生人說話!
誰知中年大叔卻沒把自己當外人,見方錚說了兩句話就退遠了,他卻不依不饒的主動湊了上來,臉上掛著淫邪的笑容,低聲道:“兄臺可能還不知道臠童面首的妙處,世人皆誇女體之妙,卻不知,男子菊門之緊湊香暖,猶勝女子多多,真正相比之下,男子更比女子乾淨整潔,寒夜暖爐,紅燭之下,品管簫,弄後庭,那是何等的風雅之趣,只需記住香,暖,緊,油,活五個要領,自能品出一番截然不同的床榻風味……呃,兄臺,兄臺!你怎麼了?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方錚臉色變得鐵青,強忍住想吐的慾望,暗裡緊緊攥住了拳頭,死玻璃,若非看在你現在是我店裡的客人,老子早就一拳把你揍飛了,你一個人變態還不夠,居然還來給我掃盲……
顧客是玉帝,顧客是玉帝。方錚心中反覆唸叨了幾句,這才生生剋制住扁他的慾望。
“咳咳,還未請教這位兄臺高姓大名?”方錚拱手問道。
中年大叔笑得滿臉褶子,像朵盛開的菊花,拱手笑道:“好說好說,在下姓李,名觀魚,字月關,乃北方瀋州人氏,前來京城遊歷。”
李觀魚是吧?本少爺記住你了!
“幸會幸會,看來李兄也是分桃之雅士,只不知李兄是……呃,‘進’的那個,還是‘被進’的那個?”方錚對另一個世界的男子有些好奇。
李觀魚聞言臉色一怔,猥瑣的雙眼流露出懷念的神情,雙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臀部……
“哦——明白了,原來是受受啊,幸會,再次幸會!”方錚恍然狀,真心誠意的朝李觀魚拱了拱手。做男人……真的很不容易!
李觀魚輕撫菊花,笑而不語。
這時樓上傳來一陣碗碟摔碎的聲音,一個明顯帶著酩酊醉意的聲音大著舌頭道:“你們……這破妓院,不想開了是吧?本官……本官喝完了兩壺竹葉青,為何妙香姑娘遲遲未到?莫非……莫非你們有意慢待本官?本官……本官乃戶部主事,本官……本官只消跟金陵府尹打聲招呼,你們……你們這破妓院就得關門大吉!”
方錚聽得心頭一陣火起,媽的!一個小小的七品戶部主事,敢在老子的店裡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