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一世的病很重,重感冒引發的肺炎完全摧毀了他的健康,此時此刻躺在病床上不斷說胡話的他哪裡還像往日裡那個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君王。 冬宮靜悄悄的,包括皇后以及其他女官在內的尼古拉一世的紅顏知己全都站在書房門外,每個人都毫無表情,每個人都像丟了魂一樣,皇后亞歷珊德拉只是死死地撰住十字架不斷地祈禱。 良久,書房的門才被開啟,首席御醫曼特沉著臉走了出來,亞歷珊德拉皇后趕緊搶前兩步帶著無限的希冀問道:“情況……情況如何?” 曼特並沒有回答亞歷珊德拉的問題,他很是沉重地說道:“陛下的情況很不理想,我想應該請皇儲過來……” 聞聽此言亞歷珊德拉皇后臉色變得煞白,身子搖晃了幾下差一點攤到在地,她瞪著淚眼汪汪地眼睛祈求地看著曼特,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曼特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於是曼特再次緩緩地搖了搖頭,這一下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亞歷珊德拉皇后兩眼一黑直接暈死了過去。 好半天,在嗅鹽的作用下亞歷珊德拉皇后才悠悠轉醒,這位乾瘦的皇后止不住地在流淚,突然她掙扎著坐了起來,對內侍們吩咐道:“去請皇儲過來,告訴他,他的父親要見他!” 亞歷山大皇儲此時正在主持國務會議,尼古拉一世病重之後他算是第一次開始掌控這個國家的命運,之前他以為成為沙皇將會非常興奮,他終於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當他真正挑起了這副重擔之後才發現,壓力比想象中還要大,尤其是當前尼古拉一世交給他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爛攤子。同聯軍的戰爭看不到任何希望,塞瓦斯托波爾還岌岌可危,連帶著整個帝國四處風聲鶴唳,無數看得見看不見的敵人都在搞事情。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讓他顧此失彼,短短一個禮拜就讓他精疲力盡,他完全無法想象他的父親是如何在這個位置上幹那麼久還一直精力充沛的。 “塞瓦斯托波爾決不能放棄,”他再一次拒絕了涅謝爾羅迭的建議,斷然道:“無論如何都必須守住塞瓦斯托波爾,它已經是全俄國的精神支柱,放棄它等同於承認失敗!而我們還遠遠沒有失敗!” 話是這麼說,但只有亞歷山大皇儲自己知道塞瓦斯托波爾並不是不可以放棄的,如果條件合適如果能夠取得體面的結果,他其實並不介意塞瓦斯托波爾守軍舉旗投降。 只不過亞歷山大.戈爾恰科夫公爵在維也納同奧地利和英法的接觸來看,對方的胃口比他想象中還要大,那些條件就算他能捏著鼻子答應尼古拉一世也不可能同意。 所以哪怕塞瓦斯托波爾很困難,但也只能繼續咬牙苦撐,否則俄國最後的遮羞布都會被掀掉! 正在這時,內侍終於到了,他衝到亞歷山大皇儲旁邊耳語了幾句,頓時這位皇儲臉色大變! “暫時休會!” 亞歷山大皇儲毫不猶豫地站起來就走,這讓一干御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本來就很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了。 是的,他們都是聰明人,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很有可能那位頂頂驕傲的沙皇快要死了! 亞歷山大皇儲急匆匆地闖進了冬宮一層的御書房,他的父親就躺在那張睡了一輩子的行軍床上,身上蓋著軍大衣,瘦骨嶙峋眼神空洞,好像在輕輕地呢喃著什麼。 “快了嗎?”. 那個亞歷山大皇儲走進書房的時候,他終於清楚的發聲了,好像是在詢問亞歷山大皇儲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曼特看了看剛剛進門的亞歷山大皇儲,趕緊回答道:“陛下,皇儲已經來了!” 只不過尼古拉一世卻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問他,而是問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曼特愣了因為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平時如果誰敢討論尼古拉一世的健康問題,那至少要被流放西伯利亞。可是今天情況有所不同,這些天來他已經搞清楚了尼古拉一世的想法,知道這位驕傲倔強的沙皇真的沒有求生的意志,迫切地想要迎接死亡。 至於原因嘛,自然是這場由他一手發動的戰爭並沒有取得理想的結果,他無法接受失敗,更不願意成為失敗者,但他又沒有太好的辦法逃避,所以他只能死! 曼特微微嘆了口氣,伏在尼古拉一世耳邊說道:“陛下,您的時間不多了,如果您有什麼交代最好快一點!” 尼古拉一世長吁了一口氣,似乎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他衝曼特笑了笑道:“很好,非常好!我一直在期待這個時刻!” 說到這裡他好像積攢了全身的力量,突然又變回了那個曾經的沙皇,滿是威嚴地說道:“現在讓我跟我的兒子聊一聊!” 曼特一身鞠了個躬就退了出去,尼古拉一世直勾勾地盯著亞歷山大皇儲看了半天,忽然嘆了口氣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作為一個父親和皇帝,我很不希望將這副重擔交託給你,不是我眷戀權位,而是我對你很不放心!” “我的孩子,你從小就太過於……太過於多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