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特里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得一邊打仗一邊找補給。雖然以前俄軍的後勤補給也就那麼回事,但總歸還是有補給的。 他的補給線從來沒有如此脆弱過,幾乎一點風吹草動都經受不住,這對他的要求實在太高了。 但他也知道眼下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如果不是亞歷山大公爵和米哈伊爾親王幫忙,他連出兵平叛都做不到,實在不能要求太高了。 他想起了離開聖彼得堡時李驍對他講的話。 李驍告訴他,這一趟平叛務必多留幾個心眼,烏克蘭上上下下幾乎都信不過,這幫人除了拖後腿就沒有任何作用。至於補給更是大問題,千萬不要對亞歷山大公爵抱有太大的希望,就算他一心一意幫忙但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補給問題只能從烏克蘭想辦法,或者說從烏克蘭的農奴主身上想辦法! 講實話德米特里對此比較抗拒,雖然他也鄙視那些農奴主,但私有財產的神聖性他還是很尊重的。就算他們的財產獲取方式很野蠻也很殘酷,但這是千百年的傳統,你不能現在認識到它錯了就衝進人家倉庫大肆搶劫,那跟強盜有什麼區別? 但進入烏克蘭之後,目睹了這裡嚴酷的現狀德米特里的想法動搖了。沒有糧食就無法平叛,無法平叛就會死更多的農奴主和農奴,讓烏克蘭蒙受巨大的損失。 從這個角度看,讓農奴主出點血,拿他們倉庫裡的糧食平定叛亂等於是拯救生命。這麼看的話李驍的建議也沒什麼不妥當! 可是想要邁出這一步德米特里還是很猶豫,他倒不是擔心自己被那些農奴主的吐沫淹沒,而是擔心開了這麼一頭之後後面很多事情都收不住,這真的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啊! “派去基輔的人回來了嗎?” 沉思良久他依然下不了決心,乾脆不想這個問題了。看書喇 副官回答道:“還沒有,您知道的,路上很不安全,到處都是暴民……” 德米特里點點頭擺擺手讓他退下休息,又看了一會兒地圖,始終覺得心緒不寧,他乾脆披上大衣信步走出了房間。 初冬的烏克蘭已經是寒風瑟瑟,這種蕭瑟的天氣是人類的天敵,無數軍事天才都敗在了這冰天雪地之下。 從軍事常識來說這個時候出兵平叛肯定不是最好的選擇,德米特里也知道其中的風險,但他更知道如果不盡快平定叛亂烏克蘭會變成什麼樣子。 赤地千里血流成河都是輕的。對俄羅斯來說烏克蘭就是流淌著蜜與奶的應許之地,如論如何這裡都不能亂! 緊了緊衣領,德米特里感覺涼意逼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覺得冬天變得特別冷了,難道是他老了?曾幾何時哪怕是大雪紛飛他都堅持游泳洗冷水澡,可現在區區一點點初冬的冷風就讓他遍體生寒。 “瓦西里,去打水!我要洗澡!” 德米特里是個堅強的人,他不服老也不認為自己老了,越是覺得冷就越應該鍛鍊自己,區區一點冷風冷水就將擊垮他?不可能的! 冰冷刺骨的井水從頭頂潑下,那股寒意從腳下沿著脊椎直衝天靈蓋,打了個寒顫德米特里覺得腦子從未有過的清醒。 對前途的憂慮,對平叛的憂心,對未來的不安,這一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如果俄羅斯想要重新偉大起來,那就必須跟他一樣迎難而上,經歷寒冬和冷水的洗禮,堅持過來了就會更加強大。 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德米特里覺得一切都豁然開朗了,有些事情你不做也得做,你越是糾結越是猶豫未來只會付出更大的代價而且還是得做。 既然不做也得做,現在做比未來被動其做更合適,那為什麼不做? 德米特里下定了決心準備跟烏克蘭的農奴主借一點物資,這必須得做。 這個夜晚,遠在基輔的貴族老爺們也是徹夜未眠。嚴峻的形勢沉甸甸地壓在他們心口,讓他們吃飯不香跳舞沒勁偷情都缺乏激情了。 “聽說布羅瓦雷附近已經有暴民出沒了,這可是已經到了基輔近郊,你說會不會叛匪準備進攻基輔了?” “我聽說布羅瓦雷的守軍跟叛匪交火了,被打死打傷了不少人,好像叛匪的數量有數萬之多!” “數萬!您的訊息太保守了,當地的鎮長是我三叔小舅子的表姐夫,按照他的說法叛匪少說也有十萬之眾!” “十萬人!” 圍在一團的貴人們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基輔周邊滿打滿算將預備役的義勇軍也算上才四萬多人。十萬叛軍幾乎是兩倍之多了! 一時間眾人的心彷彿被重重地揉了一下,但沒等他們壓力山大更糟糕的訊息又冒出來了。 “十萬不過是先頭部隊罷了!我聽說叛匪的主力高達三十萬!” 四十萬叛匪嗎?幾乎是十個打一個,就算俄軍裝備更好戰鬥力更強,這數量的差距也太大了! 頓時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冒出逃離基輔的念頭。只不過這個念頭冒出來得快消失得更快。 基輔周邊全是叛軍的地盤,幾乎將基輔圍了個水洩不通留在基輔好歹還有正規軍保護,逃出去不等於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麼!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