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哦了一聲,立即明白,魏陽雲不知是自小體格就虛寒,還是後來練功需要,這巨大的水池,想來就是她驅除寒氣的一個妙處了!
也好,如今魏陽雲已經無福消受,就讓她梁君傾,且來享受一回吧!
她返身看看殿內,見水池四周布了厚重的帷幔,這才放心地開始寬衣,身後那宮女立即上前想要替她寬衣,被她一下子阻止:“不必,你在帳外守候!為我準備換洗衣物!”
“是!”
宮女退下,她這才輕輕脫了腳上絲履,邁步走進水池裡,溫熱的池水瞬間將她包圍,暴怒不甘的心情,也慢慢被滌盪開去。
她輕輕在水池中坐下,水深只到胸口,她狠狠地吸了口氣,伸手掬了一捧水,狠狠捂住了自己的臉,寂靜的水池中,漸漸的只剩下潺潺的水流聲,夾雜著一陣低低的嗚咽。啪嗒,啪嗒,她指縫中,有細細的水流滴下,不知是水,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霧茫茫的水池中,瘦弱的女子那瘦削的雙肩微微聳動,低低的嗚咽聲,被壓抑到最低,卻還是輕輕傳出殿外,將殿門口一個修長的身影,生生定在了門口,進殿的腳步,再也邁不開了。
他凝神細細一聽,確信了這的確是微弱的哭聲,這種壓抑的哭聲,也只有像她這種人才會有。明明傷心之至,卻還是將哭聲壓制住,不會在外人面前嚎啕大哭。
好,這才是梁君傾啊!
他淡淡苦笑一下,慢慢轉身,帶著一眾僕從,一陣風似的來,又一陣風似的,走了!將昭陽殿一眾宮人弄得大氣都不敢出,看著他漸漸走遠,這才彼此對望一眼,趕緊低下頭去,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
過了許久,水池帳外等候的宮女已經等得不耐了,悄悄抬眼看了看帳內,水聲潺潺中,聽不到一絲人聲,不禁暗暗著急起來,忍不住試探著喚了句:“殿下……殿下……”
帳內無人作答。
宮女頓時大驚,又試探著道:“殿下……您可好了?”
殿內一片寂靜,無人回答。
宮女再不敢耽擱,慌忙上前掀開帳幔,只見水池中,梁君傾渾身不著寸縷,斜斜地仰躺在池邊,臉上水汽未乾,面色卻是蒼白至極。
宮女一怔,才明白梁君傾是睡著了,頓時放下心來,輕手輕腳地上前,將手中薄毯蓋在了她身上,輕輕彎腰,竟是輕飄飄地一下子就將梁君傾抱了起來。
宮女抱著梁君傾,徑直回了正殿,將她放在了床上,這才輕輕回身,正要命人通報陛下,卻聽身後淺淺一聲嚶嚀,回身看去,梁君傾竟然已經醒了。
宮女立即回身,躬身道:“殿下可餓了,奴婢這就去準備晚宴?”
梁君傾點點頭:“好。”
宮女躬身,無聲地退了下去。
梁君傾看著她的背影,某種冷光一閃,無聲地冷笑了一下:哼,真好,魏青羽還是不放心,竟然在昭陽殿用上了飛鯊衛,只為了看守她!
我梁君傾既然來了,難道還會賊兮兮地偷跑了不成?
一餓肚子就脾氣格外不好的梁君傾,此時忍不住摸著空空如也的肚腹,恨恨地想:宋翼揚,你把老孃送走,自己也想不到我會被帶進宮裡吧?你且等著,不是要跟老孃決絕嗎?老孃一定會回去的!追不上你宋翼揚,老孃就隨了你的姓!
“晚宴呢?怎麼還不來?”
她大喝一聲,狠狠一錘身下床榻,潑婦形狀顯露無餘。
門外宮女驚慌地進來,還未奔到近前,就被一物嗖地一下砸中了腦袋,驚呼一聲倒在地上,大驚之下低頭一看,只見是一隻硬梆梆的木屐。
梁君傾惡狠狠地看著倒地的宮女,盡情揮灑著骨子裡的潑辣,怒罵道:“晚宴還不來,都死了不成,存心想餓死本王嗎?”
宮女哪受得了這樣的誅心之言,頓時嚇得癱軟在地,一個勁兒地告罪:“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奴婢該死……”
“還不快去!還在這愣著,找死麼?!”
梁君傾怒喝一聲,手上另一隻木屐又砸了過去。
那宮女渾身武力此時也不敢使用,只得弓著身子生生受了這一砸,這才轉身慌慌張張地走了。
梁君傾滿意地看著,笑了:魏青羽,你快來吧快來吧,姐迫不及待,想見見你了呢!
不多時,一前一後六名內侍抬了她的晚餐奔到了殿內,同時進來的,還有一身黑色便服的魏青羽。方一進殿門,魏青羽就呵呵笑著:“君傾,醒來了?”
梁君傾沒好氣地起身,隨意地擺擺手道:“給陛下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