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儒被驚鴻一番話打擊得站立不穩,踉蹌著上前,一把抓住驚鴻的肩頭,將她扳過來,直直盯著她的眼睛,滿眼充血地憤聲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什麼託我林家的福?那孩子是怎麼死的,為什麼後來你消失不見,你可知道這些年,我……我找你找得有多苦?”
驚鴻心裡頓時一震,看著林儒臉上的神情,頓時有些難以置信,喃喃道:“你……找我?”
“當時我們明明說好,等孩子生下來,滿月後,我就帶你走,可是後來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再去別院時,已經人去樓空?”
驚鴻滿眼震驚和猶疑,態度卻也已經軟化了三分,梁君傾見狀,立即悄無聲息地退到了屏風之後,從偏門悄悄走了出去。
讓他們好好面對面,將那些陳年的誤會說清楚吧。
無論結果好壞,她總希望師父和父親能滿眼遺恨地活著。
林儒卻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梁君傾的動向了,他只被自己聽到的訊息打擊得腦袋嗡嗡作響,本以為驚鴻是帶著孩子悄悄消失了,在一個他找不到的角落裡,安好地活著,將那孩子撫養長大……
原來,那個孩子,那個他和她的孩子,只活了七個月!
七個月啊,剛剛成型,那是他最最期盼的孩子啊!
驚鴻見他面上驚慟,頓時也想到一個不願面對的可能,難道,是誤會他了,當年的事情,不是他授意?
脖間掛著的那顆雞血石頓時像是有生命一般,貼在心口,燙的她心裡微疼。
若是,不是他授意殺了那孩子,那麼這些年虛擲的時光,這些年支撐自己存活下來的恨意,豈不都是鏡花水月?
“我當年在別院裡一個人生活,每日盼著你去看我……可是那一天,沒有將你盼來,你的父親,帶著兩個家奴,拿著你的親筆書信,搶進了別院,按住我……灌了整整一晚紅花湯……”她恨聲說完,忽然一把掙開了他的桎梏,一手顫抖著指著他,“若不是你告訴你父親別院所在,他們怎麼知道我在那裡?你明明告訴我,那別院是你秘密置辦的私產,除了你,沒人知道!”
林儒面色蒼白,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忽然兩手抱頭,仰天狂呼:“母親,您害我好苦!”
堂堂七尺男兒,此時聽聞當年慘事,卻像是無助的孩子一般,哭得呼天搶地。
那處宅院,的確是他秘密購置的私產,但卻不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用他母親的嫁妝購置的,他的母親也是知道的!
父親能找到別院,不用問,一定是母親告了密!
是他的父母,聯手殺了他的孩子啊!
驚鴻冷冷地站著,看著他跪倒,看著他痛苦,心裡霎時間,竟是空落落的,滿心的恨,在這一刻,竟失去了著力點。當年被天機道人強逼著拆骨分筋修習武藝時,那慘絕人寰的疼痛,她憑藉著一股沖天的恨意硬生生地支撐了下來,只等著有一天,見到林儒這個負心人,狠狠一劍殺了他,為孩子,為自己報仇!
這現年刻意隱藏行跡,只因為她深信林儒就是當日事件的兇手,沒有十足殺他的把握之前,她不敢公開露面,只害怕時機未成熟時,被仇人再次剿殺。
可笑的是,如今才得知,這些年,恨透了的人,竟是也經受著與她一般的苦痛!
她仰首,忽然,呵呵冷笑一聲,一滴森涼的水滴自眼角滑落,她的手,輕輕抬了起來,五指微曲,徑直拍向了自己的心脈。
為那無處著落的恨,為這些年錯失的緣分,為那不能得報的深仇大恨,她要狠狠懲罰自己的大意,懲罰自己對他的不信任!
林儒涕淚縱橫,一抬頭,正見她抬手拍向自己的心口,大驚之下身子迅速一彈,來不及站起就直直撞向了她,千鈞一髮之時,抱住了她。
而此時,她手上勁力已經用來,來不及收回……
只聽一聲沉沉的悶哼,林儒臉色一白,抱著她滾倒在地。
方一穩住身形,他就立即一把抓住她的手,怒喝道:“敏敏,你這是做什麼?”
驚鴻面無人色,看著他:“我錯怪你了……孩子的仇,不能報了!我活著就是為了報仇,如今仇人已經入土,我還活著,做什麼……”
林儒大怒,雙眼血紅,一個翻身就將她緊緊壓在身下,激怒之下,一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怒視著她,惡狠狠道:“你是打算讓我剛剛見到你就又要失去你嗎?你一死了之,可曾想過這些年,我為了找你,多少個日夜輾轉反側?”
驚鴻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