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河下好了面,邊端出去放在石桌上,邊招呼三人上前吃飯。
梁君傾帶著無塵和小九剛剛在桌邊坐下,拿起筷子還沒有開吃,忽然就聽到一聲粗嘎難聽的聲音,在前堂叫喊:“秀河……孩子他娘……”
是梁五回來了!
梁君傾無奈地皺了皺眉,收拾心情,笑眯眯地放下筷子,朝前堂裡大步走來的男人甜甜地喚道:“爹爹!”
梁五腳步立即一頓,他站在大門口,看著院子裡的梁君傾,立即就要開口大罵突然離家出走又突然回來的梁君傾,可是眼光一掃,看見了她身上那身耀眼的朝服,硬生生地將罵聲憋了回去,嗓子裡發出咯咯的聲音,半晌,換上了一副笑臉,看著梁君傾:“是三兒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梁君傾淡淡地道:“剛回來不久!”
梁五兩眼冒光地坐在了梁君傾身邊的石凳上,語氣急切而神色討好地問:“三兒,你這身衣服……這可是官服啊……”說著,還忍不住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衣襬。
梁君傾立即皺了眉,險些藏不住滿心的嫌惡,這就是她的“爹爹”啊,她消失一年,再見時,不關心她去了哪裡,不過問她過得如何,一上來,就看見了她的官服,只對這身皮囊感興趣呢!
她忽然心裡一動:梁五對她,相比於對待梁思雨和梁招娣的態度,一直都更加疏遠一些!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知道些什麼?
她立即笑的更加明媚,任梁五拉著她的朝服,笑呵呵道:“爹爹,我如今是一城之主,您以後什麼也不用做,安心享清福就是了!”
梁五頓時兩眼冒光,難以置信地看她:“一城之主?”
在代國,能成為自己為一城之主的人,好像只有安陽城的城主吧?
沒想到,城內傳得沸沸揚揚,令人覺得無比好奇的安陽城城主,是他梁五的么女!
這要是說出去,他梁五以後,豈不是能在十柳街橫著走啦?
那場景……
美!美得很哪!
梁五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裡,砸吧著嘴,笑了。
梁君傾微微冷笑,低下頭拿起筷子吃完了面,就在梁五點頭哈腰的恭維裡,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許多閒話,最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梁君傾也該起身離開了。
梁五跟在她的身後,適時地“提點”了她:“三兒啊,你跟無塵回別院就好啦。這裡簡陋,哎,最近店裡生意太差了……”
梁君傾和無塵輕輕地對視一眼,各自笑了笑。無塵看了看小九,他立即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神態恭謹地遞給了梁五。梁君傾淡淡地道:“爹爹,我出來的急,還要進宮朝賀,這些錢你先拿著應急。明天晚上,你來別院,我有東西給你!”
梁五頓時大喜:“好,好!你快些進宮吧,去吧!”
秀河跟在梁五的身後,上前替梁君傾理了理額髮,柔聲道:“官場上的事情那麼複雜,你一個女孩子,叫人怎麼放得下心啊。進了宮,少說話,少動,免得出錯!娘沒本事,也幫不上你什麼,你自己多多小心啊!”說著說著,又紅了眼眶。
梁君傾總算心腸硬如寒鐵,見了秀河,就再也冷硬不起來,見她紅了眼,頓時也鼻子一酸,輕輕上前抱住了秀河,嬌聲安慰道:“娘,如今的陛下,可是我和無塵的結拜大哥呢,你女兒我什麼都不怕的!娘,別擔心了!”
秀河無奈,點了點頭,目送她上了馬車,朝宮門而去。
梁五見梁君傾上了馬車,立即轉身就進了店門。梁君傾在馬車上,輕輕掀了車簾,往身後看去,只見寬大寂靜的街道上,只有秀河單薄瘦弱的身影,靜靜地立在街邊,眸光深深地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見車簾被掀開,連忙舉起手來揮了揮,邊揮邊伸手擦了擦臉……
兒行千里母擔憂啊……
梁君傾輕輕放下車簾,眼眶紅潤,一時間沉默了。
無塵靜靜地看著,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柔若輕風地拍了拍。
梁君傾輕輕朝他笑了,將滿鼻子滿眼的酸意忍了回去:“放心,我沒事!我那個爹一定知道些什麼東西,明天,一切都能見分曉了!”
無塵更加擔心了:謎底即將揭開,對她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馬車輕輕駛離了十柳街,朝城南緩緩行去。
天邊,夕陽漸漸落下,天邊那道褐紅的光線漸漸地化為黑暗。
突然,前方不遠處的宮殿內,升起一朵璀璨的煙花,一路尖嘯著升上了半空,嘭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