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水被下了毒,吃的野味也有毒,兄弟們一個個的折損,卻連賊匪的模樣也沒看見。”
他忽然將手裡拿著把玩的枯樹枝一把折成了兩截,淡淡地繼續說道:“統領開始退縮了,他下令全體撤退,可是……還是晚了……我們踏進了陣法之中,兄弟們自相殘殺起來。平日裡那麼交好的兄弟,一踏進那個陣法裡,就誰也不認識誰了,只知道舉刀,殺啊……殺啊……”
身邊有其餘的府兵聽到他的敘述,這些陳年舊事,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的,不禁好奇地圍了上來,眾人在篝火的四周圍成了一個圈,齊齊盯著張麟。
張麟眸光一掃眾人,悄悄提高了音量:“那一戰,飛沙幫的人甚至連面都沒露,我們一千人馬卻只剩百人不到。我是憑著年輕力壯,才在兄弟的刀下逃生,跌跌撞撞下不知怎地就踏出了陣法,而那時,我看見的就是……八九百個兄弟的屍體,一個疊著另一個,就躺在我的眼前……我們沒有走遠,就只是在方圓一里的樹林裡互相砍殺著……那些沒倒下去的兄弟,還在我的眼前,拿著刀,凶神惡煞地尋找著目標,我站在一邊,他們卻像是看不見我一般……”
眾人紛紛緊張起來,有些膽子小的,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握緊了手裡的刀劍,卻忍不住伸長了耳朵,想要聽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了一個女人……”張麟眯了眯眼,看著虛無的夜空,回憶道,“那就是飛沙幫的二當家驚鴻……”
什翼宏忙追問道:“可是一身紅衣,以一根紅色綢帶做武器的女子?”
張麟點點頭:“正是!當時她像一隻紅色的蝴蝶似的站在高高的樹頂,看著我們,只是冷冰冰的說了句,‘你們走吧,告訴你們大人,不要再來找死了’,說完這句話,她就一瞬間消失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快的身法!就像是憑空出現和消失一般,叫人膽寒!和這樣的人對上,真是生死難料!”
府兵們齊齊暗了臉色,看了看尊貴的寧王世子,情不自禁開始暗歎各自悲慘的命運來。
什翼宏皺了皺眉,不滿地道:“張統領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
張麟面露惶恐,立即一下子跪在了什翼宏面前,請罪道:“殿下恕罪!卑職想到當時情形,一時竟然忘形,求殿下饒恕。”
什翼宏擺擺手,示意他起身,寬慰道:“無妨!那個驚鴻和流沙,我是見過的,武功的確出眾!但是,他們就算武藝再高超,也只是兩個人而已,而我們,有足足兩千人!怕了他們不成?傳出去,你們魏兵軍威何在?!”
府兵們都是入伍不久的年輕小夥子,被這一番煽動,立即群情振奮,心裡那股子害怕緊張,也瞬間被沖淡了。
張麟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忽然無聲地冷笑了一下。
什翼宏又問:“按你所說,驚鴻是飛沙幫二當家,流沙是三當家,那麼,他們大當家是何人?”
張麟立即答道:“卑職不知。”
“不知?”
“是的!這個飛沙幫近年來愈發神秘,江湖上無人得知它的真正掌權人是誰。我等與飛沙幫打過多回交道,卻從未見過他們的大當家。據悉,飛沙幫內部一般部眾,也不知道這個大當家的身份,只知道,可能是個年輕的男子。”
什翼宏奇道:“年輕男子?”
能做到這樣一個幫派的大當家,不是武藝高超,就是財勢過人!
這樣想來,可能的人選還真不少呢。
暫時沒時間理會這些,他一定要找到他們的老巢,救出梁君傾才行!
“這裡距離清風崖還有多遠?”
“正常行程的話,百里有餘。”
什翼宏眉梢一抖:“百里有餘?不行,太遠了。抄近道呢?”
“可省去一半路程,但是……”
“只管說。”
“但是要翻越前方那片山嶺,我怕兄弟們有危險。”
什翼宏皺著眉,藉著篝火的光,目測了前方那片山嶺的高度,轉頭問道:“繩索帶齊了嗎?”
張麟轉身看了看身邊一名百夫長,那百夫長立即朗聲答道:“回殿下,屬下都帶著攀山索。”
“很好!明早啟程,翻過那片山,圍剿清風崖。”
張麟沉著臉,看了看什翼宏,見他神色焦急而堅決,只得緩緩低下頭,應道:“遵命!”
什翼宏又找過嚮導來,仔細詢問了附近的地形,在空地上反覆推算了片刻,計議已定,這才在林順鋪好的披風上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