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樂。天色已晚,大司樂怎麼還不去回府歇息,仁崇殿的瓊林宴結束了。定街鼓再過兩刻鐘便要敲響了,大司樂當知宵禁之令。”袁霸冷冷說道。
他四十多歲的年紀,身著驍騎統領的服飾,身材中等,面容清瘦,氣質沉穩如淵,一雙眸子凌厲中帶著一絲警告,整個人就好似一把出鞘的刀。
“多謝袁統領提醒。否則宵禁了可就麻煩了,蕭某這就回府。”蕭樂白拱手謝過袁霸,便踉蹌著離開了畫意湖畔。
秦玖凝眉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得驍騎的腳步聲漸漸遠離了湖畔,她才快步出了竹林。
出了竹林,秦玖快步走了幾步,便忽然凝住了腳步。
在竹林不遠處的湖畔,一道人影負手凝立。
月色透過疏枝碧葉,在他臉上打下重重的陰影,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身上卻透出一股鎮定自若的氣息,那是在強敵環伺下依舊波瀾不驚的氣勢。
秦玖看顏夙凝立的樣子,是來了很久了。
至少,他聽到了竹林中的曲子,看到了離開的蕭樂白和袁霸,但是,卻很巧妙地沒有讓蕭樂白和袁霸發現他。
秦玖忽然勾唇輕笑開來,她的笑容在夜色裡綻放,好似一朵清絕秀雅的花,但卻含著誰也覺察不出來的悲哀至極的意味。
“這麼晚了,殿下真有閒情逸致,在這裡做什麼,這邊環境陰森,萬一衝撞了鬼魂什麼的,難道殿下不怕嗎?”秦玖意味深長地說道。
顏夙原本似乎是沒想搭理秦玖的,聽到此話,猛然抬起了頭,朝著秦玖漫步走來。
秦玖駐足,轉首眯眼望著漫步而來的顏夙。
夜風吹起他的長髮,露出他的臉龐,這張俊美到驚心動魄的臉上,此刻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冷肅,還是冷肅。但到了他面前,他卻忽然勾唇而笑,笑容滿帶譏諷,如一朵帶刺的花,透出一股耀目的風情。
他眸光如刀,灼灼生輝,逼視著秦玖道:“環境陰森?那九爺倒是真會挑地方,在這裡和人約會。說起衝撞鬼魂,九爺不怕,我怕個什麼,在九爺手中殞命的人怕比在本王手中也少不了多少吧!”
秦玖之所以說鬼魂,是因為這裡擁有他和她的回憶,而她,其實在世人眼中是已經死了的。
“這麼說,王爺果然是不怕了!”秦玖咯咯一笑,“果然是心狠手辣之人。”
“彼此彼此!”顏夙冷笑著說道,“有一句話要奉勸九爺。”
秦玖挑眉:“什麼話,王爺但說無妨!”
“有些事情,本王奉勸九爺不要在這種事情上費腦筋了!”顏夙說完,大踏步而去。
秦玖這次有些意外,心中微微一動,莫非顏夙說的是,宋晨之事?
應該不會那麼容易被看出吧!
秦玖快步朝著崇仁殿走去,半路上,遇到了來尋她的枇杷和榴蓮。
“蓮兒,方才你一直待在殿內,謝滌塵和宋晨關係可融洽?”秦玖問榴蓮。
榴蓮想了想道:“開始時挺好,後來,謝統領似乎就不搭理送探花了。”
秦玖眯眼,果然如此!
探花郎宋晨其實是秦玖安排的人,在瓊林宴上故意敬酒和她過不去,也是事先安排好了的。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宋晨能夠投入到顏夙那邊。但沒有想到,竟然只一回合就被顏夙看穿了。
她出殿時,記得謝滌塵確實很高興地和宋晨打招呼了。
她不知道顏夙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秦玖眯眼,心微微向下沉了沉。想到榜眼雲幕天做的那首詩,再想到宋晨沒有給她敬酒後,枇杷的迴護,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
雲幕天做那首詩諷刺她時,枇杷雖然惱怒,但並未發怒。但宋晨沒給她敬酒時,他卻出來和宋晨耗上了。或許就是這裡,讓顏夙看出了端倪。因為枇杷的性子,一向很沉靜,沒有她的命令,很少說話。
“怎麼了?”榴蓮看秦玖臉色微沉,試探著問道。
秦玖搖搖頭,“沒事,下街鼓快敲了,我們先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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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黃毛和黑貓
自從和顏聿定下了盟約後,這些日子秦玖一直忙著春試,還未曾約見過顏聿。
翌日,秦玖到司織坊轉了一圈後,便坐了轎子,前去嚴王府。皇子成年後都會在宮外開府,顏聿自從幾年前回京後,就一直居住在宮外御賜的王府。
顏聿的管家通報了後,便領著秦玖向王府後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