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瓊白天一般是不在家的,不過今天正好在家。
《特務》又要開始刊登了, 他就趁著最後的時間, 將稿子修改了一遍, 然後又用屬於天幸的字跡來謄抄。
他剛忙完,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就走了出去, 然後就看到一個身形微胖,五官不錯但臉上皺紋很多的中年『婦』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件特別老氣的褂子, 頭髮全部往後梳起,『露』出發際線後移的腦袋來。
這是一箇舊式的中年『婦』女, 應該也是……傅蘊安的母親。
母親並不喜歡眼前的女子, 但也不得不承認, 眼前的女子的眉眼, 跟傅蘊安很像。
傅蘊安派去照顧範珍珠的那個女人, 被範珍珠當成是霍安妮派來的,這會兒,她對這個女人道:“他就住在這裡?”
“是的, 三少住在這裡。”
“他是個傻的吧?放著大房子不住, 住這麼個小房子!”範珍珠嫌棄道。
範珍珠前些年雖然受過苦,但自從回國,那日子就越過越好了。
別的不說,她在山西住的房子,那是非常大的。
但上海這地兒不同,這裡的房子都很小!
“這房子不小了。”穆瓊接話。傅蘊安明顯是不想讓他跟自己的母親見面的, 但既然都見到了,他總不可能不理會這位霍夫人。
範珍珠抬起頭,就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從屋裡出來。
這人個子挺高,穿著一件淺『色』的竹布長袍,大概是有些熱的緣故,將袖子捲了起來,『露』出精瘦看著就有力的胳膊,手腕上還戴著一塊手錶。
“哪裡不小了,我住的屋子,院子就比這房子大!”範珍珠道,又問:“小夥子,你是?”
穆瓊的樣子,是很討長輩喜歡的,範珍珠第一次見到他,就很喜歡他。她覺得這人應該是自己的三兒子的朋友——她那三兒子雖然不正常,但很會交朋友,這一點她也是佩服的。
穆瓊道:“我是穆瓊,您是蘊安的母親?”
“你是穆瓊?”範珍珠愣住了。
範珍珠想象中的穆瓊,應該是跟那些戲子一樣,把自己折騰地跟個妖精似的男人,結果……眼前這個大小夥子,是穆瓊?
“是的,伯母。”穆瓊道。
範珍珠之前還對穆瓊和顏悅『色』的,現在卻變了臉『色』,幾乎立刻就要發作。
但看了看周圍,她又忍住了,只對穆瓊道:“我們找個空屋子,我有話跟你說!”
因著怕別人知道自己兒子的『毛』病,她特地強調了空屋子。
穆瓊笑笑,把他帶到了堂屋裡,又讓下人們都出去。
“伯母要跟我談什麼?”穆瓊問。
“我要跟你談我兒子的事情!”範珍珠道:“你跟我的兒子,就是蘊安,是不是在一塊兒?”
穆瓊從霍英那裡知道了很多範珍珠的所作所為,但還真不知道,原來範珍珠已經知道他和傅蘊安的事情了。
不過知道了也好,穆瓊直接應了:“是的。”
“你好好的一個男人,為了錢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你是怎麼想的?你對得起你家祖宗嗎?”範珍珠道。
穆瓊:“……”這話可真不好聽……他和傅蘊安在一起,可不是為了錢,他要是隻惦記錢,也不會整天往外散財。
“你現在還年輕,以後總要娶媳『婦』生孩子的吧?”範珍珠又道。
“我不會娶妻生子。”
“你這種糊弄人的話,我是不相信的,你這樣的人,我瞭解的很,你們就是趁著年輕,出來撈點錢!”範珍珠鄙夷地看著穆瓊,她這人沒見過市面,對這世界的瞭解,全部來自各種八卦,而男人跟男人的事情,她就聽過有些男人捧戲子這樣的事情。
“伯母,你誤會了。”穆瓊道。他這會兒有點生氣,但不是氣範珍珠這麼說他,畢竟他自己清楚,沒有這樣的事情。
他氣的,是範珍珠竟然這麼說話……蘊安在她那裡,怕是受委屈了。
“什麼誤會?你敢說你和蘊安在一起,不是為了錢?”範珍珠冷笑了一聲:“這樣吧,我給你一萬銀元,你離開蘊安!”
“我和蘊安在一起,還真不是為了錢。”穆瓊道:“還有……一萬銀元,伯母你不覺得太少了?”
穆瓊這麼都沒想到,在民國,他竟然還能碰上被人甩支票這樣的情節。
不,範珍珠真要甩,甩的應該是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