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瓊和魏亭一人一輛黃包車來到目的地。
洋房門口已經停了很多汽車, 不少或是穿著長袍, 或是穿著西裝的男人從車上下來,當然了,也有穿著洋裝的女人。
倒是穿旗袍的女人,穆瓊一個都沒瞧見——這時候穿旗袍的女人還很少。
古時女人的衣服, 都是上下分開的, 男人才穿長袍, 民國時期女子穿旗袍,最初其實根本就不是為了好看, 而是為了向男人看齊, 學著男人穿長袍。
穆瓊和魏亭在從黃包車上下來, 付了車費,就一起往裡走去。
穆瓊曾經去過魏家, 自覺已經長了見識, 現在才發現,自己見識的還是太少。
跟霍二少的這個宅子一比,魏家的宅子都算不上什麼了。
進門就是一個大花園, 假山池子應有盡有, 再往裡走, 就是共有三層的洋房了。
門口,幾個穿著西裝的侍從、一個穿著長衫的中年男人還有兩個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正在迎客。
那個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交遊廣闊的,來的每個客人,他都能叫出名字來,然後跟人寒暄幾句, 再讓侍從把人迎進去,至於那兩個穿軍裝的年輕男人,他們的腰上彆著搶,凌厲的目光在每個客人的身上掃過,但一直一言不發。
“魏先生,您來了,這位是……”看到魏亭,那個中年男人立刻就笑著打招呼,然後又疑『惑』地看向穆瓊。
穆瓊可以感受到,那兩個穿軍裝的年輕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他身上。
魏亭笑道:“吳掌櫃,他是我的朋友,叫穆瓊。”
“原來是穆先生,裡面請。”吳掌櫃道,他說完,便有一個侍從過來,領著穆瓊和魏亭往裡走去。
這棟洋房的底樓全部挑空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宴會場所,它的中間是供跳舞的地方,周邊有沙發,還提供很多吃食。
這裡還非常熱。
穆瓊今天穿的是西裝,雖然他在西裝裡面穿了襯衫『毛』衣,還加了一條秋褲,但一路過來依舊被凍得不行,但進了這屋子,卻立刻暖和起來了。
一些披著皮『毛』披肩的女人,順手就將手上的披肩交給侍從,侍從接過披肩,鞠了一躬就走了,也不知道將之放到了哪裡去。
穆瓊還是第一次見識這個時代的宴會,這會兒很慶幸,慶幸自己寫《留學》的時候,將宴會模糊寫了。
“站在門口的吳掌櫃,是霍二少在上海的代言人,霍二少手上的貨物,基本都是透過他賣出的,上海的商人,他基本上全都認識。”魏亭道:“至於那兩個軍人,應該是霍二少帶來的人,若是有可疑的人想要混到這個宴會上,一定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穆瓊點了點頭。
這樣的場合,是要檢查的嚴格一點。
說起來,幸虧這時候局勢還沒二三十年後那麼嚴峻,要不然……他這樣的人興許都進不來這樣的場合。
魏亭的父母並不是上海人,但魏亭已經在上海住了好幾年了,上海這邊有頭有臉的人,他基本上都認識。
這會兒,他帶著穆瓊,跟其中好些人打了招呼。
而他這一打招呼……穆瓊突然發現,魏亭好像不怎麼受人待見。
在生意人中間,魏亭估計是個異類,自然也就沒人喜歡他。
魏亭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乾脆和穆瓊一起,找了個角落待著。
宴會還沒開始,但人已經來了很多,這會兒正三三兩兩地聊天。
在這樣的場合,大家基本都是不談私事的。
男人們聊什麼洋貨比較賺錢,女人們則聊衣服首飾,再不然……就聊聊最近看的書。‘
“我最近看了《留學》,這是一部好書。”
“我也看了,我還看了《求醫》,也不知道作者樓玉宇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聽說樓玉宇是個留學生,但不是庚款留學生。”
……
“穆瓊,你現在的知名度,一點都不比我低。”魏亭聽到這些議論,笑道:“再過不久,樓玉宇這名字,估計就比我這個敗家子更有名了。”
“魏先生,你做得是利國利民的事情,跟那些敗家子可不一樣。”穆瓊道。
上海有很多真正的敗家子,抽大煙捧戲子什麼都敢玩,而魏亭跟他們,是完全不一樣的。
魏亭笑笑,轉移了話題:“我們去拿點東西吃吧,馮小丫做的菜,味道實在不怎麼樣。”
魏亭都這麼說了……那就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