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喝水,吃藥,有的時候剛到床下,就又暈過去,直到下次醒來再繼續找東西吃。我的身上,長了很多噁心的痘,又痛又癢,背上還生了紫色的斑,面板也爛了,傷口的地方,幾乎是爛了長,長了再爛……”
冰雁聽的臉都綠了,心驚膽顫,又氣血攻心,“那你阿爸呢?你身邊的侍女呢?都沒有人管你嗎?”
茜朗嘴角勾起一抹薄涼的笑,“阿爸?在我心裡,他不是我阿爸。那些侍女,呵,有誰看得起我?一個沒有人在乎的小雜種,誰會管?”
“不要這樣說!茜朗,不要這樣說……”冰雁心痛至極,抱住他,身體都在發抖,“茜朗,一定是你阿爸當時不在家,他不知道,我感覺他對你是有愛的,而且也很遷就你。”
“你看到他現在對我還好,那是因為我長大了,我不再需要他的愛,也不需要他的關心,不管他遷不遷就我,我都可以做我想做的事。”茜朗冷冷的說,身體繃得硬硬的。
冰雁低頭看著茜朗,他的眼神凌厲,流露出從未有過的仇恨,她心裡一陣陣倒吸氣。怪不得,他總是當著長輩的面陰陽怪氣的,就是因為這些記仇!在他需要愛的時候,土司卻疏忽於他,而現在他強大了,不再年幼無知,土司便也重視了他。這怎麼能不讓他記恨?
疼惜的撫摸著他的身體,她心疼的問:“那些傷,還在嗎?”
茜朗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窘迫和黯然,“有。”
冰雁蹲下身就要去掀他的褲子,他連忙按住她的手,“不要看,很醜陋,你會害怕。”
冰雁卻很堅定,“讓我看。”
茜朗遲疑著鬆了手。
冰雁一點點掀開他的褲管,小腿上,一條扭曲猙獰的疤痕像四腳龍一眼張牙舞爪的盤著,很長,凹凸不平,顏色時而黑,時而紅,在他白嫩面板上,尤其刺眼。冰雁的心都要碎了,一抽一抽的幾乎快不能自制,眼睛裡迅速的漫上水霧,眼睛因為驚訝大睜著,淚水就這樣決堤而下,一直的流,他腿上的每一道傷,都讓她想象著他曾經承受著的每一次驚嚇,疼痛,和絕望。試想,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是如何一個人抵抗那些變態恐怖蟲物的攻擊?是如何一個人忍受著疼痛傷痛,承受著恐懼和悲哀?
“別的地方,還有嗎?”
冰雁顫抖撫摸著那些傷疤,恨不得自己早一點穿過來,在他受驚嚇的時候,撲上去保護他。
茜朗拿開她的手,握在手心,拉她坐到石頭上,細心溫柔的替她擦眼淚,“看到你為我流淚,所有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冰雁抬眼望他,他的神色真的太平靜,好像是說的別人的事,他純白的容顏,美的纖塵不染,好像那些驚心動魄血淋淋的經歷,都不曾發生在他身上。她以前怎麼也沒想到,這樣一個漂亮的人兒,會傷痕累累。
“會失望嗎?”茜朗突然沉聲問,有點沒頭沒腦的,令冰雁一怔,“什麼?”
“沒想到我是這樣吧,原來在光鮮的衣服下,這麼醜陋可怕。”茜朗的眼神很冷。
冰雁心一觸,立即湧起一股怒火,“你什麼意思?你以為因為此,我就嫌棄你了?”
“不然呢?有誰會喜歡?一個身上滿是疤痕的人?看著都會噁心不是嗎?”茜朗也激動的回擊。
冰雁瞪著他,胸口重重的起伏著,突然心上一個念頭,乾脆冷哼一聲道:“那麼,既然明知道我會嫌棄,你還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茜朗的臉色唰的灰白,愣怔著都快失了反應,嘴唇動了動,“你……”
冰雁則已轉身,悠悠然走向馬兒。
茜朗的眼睛裡是深不見底的絕望和悲哀,他一個激靈,站起身追上去,從後面一把摟住了冰雁,“別走……冰雁,別討厭我,雖然我醜陋不堪,雖然我很髒亂,你不喜歡這樣的我,我可以把傷痕包起來,藏起來,永遠不再給你看到,不再汙泥的眼……”
冰雁越聽越心痛,猛的轉過身來,氣的不知如何是好,竟抬起手狠狠擰了一把他的臉蛋,粉嫩的肌膚馬上紅起來,茜朗微驚的望著她,甚至沒有用手去撫摸臉上的痛處。
“你現在是在跟我施苦肉計嗎?什麼醜陋,什麼髒亂,以後這種烏七八糟的詞不準用在自己身上!茜朗,你這個傻瓜,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受這些傷,聽到你的過去,我不知道有多心疼有多愧疚,心疼這樣漂亮的你卻承受著那些欺辱,後悔自己不能保護你!你哪裡不好?我有什麼資格嫌棄你?你招手那麼可怕的磨難,還能健康的活到現在,你不不知道有多堅強多可愛!雖然留下了這些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