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不遠處有幾個凶神惡煞般的高壯男子,正揮舞著雙手,那惡狠狠的樣子讓來往行人都下意識的退開幾步,能離多遠就多遠,就算好奇,也都只敢遠遠的張望。
這是怎麼一回事?
“小姑娘,妳可別過去。”似乎看出她打算接近,捏麵人小販好心的小聲提醒,“那說話的是地頭蛇,至於那正在畫圖的小子……看來似乎是外地來的,所以才不懂規矩給些碎銀兩換平安,現在八成吵起來了。”
李舞揚眉頭微皺。給碎銀換平安……這是哪門子的規定?怎麼前所未聞?
“多謝小哥提點。”她微微一笑,拉好身上的斗篷,低著頭小心不讓人看清自己的容貌,緩緩靠了過去。
她看到幾個大漢圍成的小圈子前有張簡陋的桌子,上頭擺著繪畫用的鉛粉、黛青,一個白衣男子坐在桌後,一臉面無表情。而在天寒地凍的季節裡,他身上竟然僅著素白單衣—
他不冷嗎?看他一身單薄,她都想打哆嗦了。
她的目光向上移,隨即被他的黑眸攫住—那是一雙黑得宛如子夜的眸子,晶亮的閃著光彩……她微側頭緊盯著他不放,這對眸子給她一絲奇異的熟悉感受。
方才那捏麵人小販說男子是外地人,所以她應該不可能見過他,但這股熟稔的感覺卻如此強烈?
見他桌上攤著一張畫了一半的年畫,畫的正中央有一隻龍頭、獅眼、鹿身、馬足的麒麟,背上還馱著一個手舞足蹈的小嬰兒—好一幅麒麟送子!
在他後頭停了輛騾車,上頭也掛了好幾幅各式各樣的麒麟送子圖,落款寫著“柳巖楓”,這大概是他的名字。
“畫得真好!”她忍不住讚道。
不過令她讚歎的,不單是他畫的那些畫,而是白衣男子在面對欺凌時,臉上竟沒有一絲不悅或憤怒,只有平靜。他面無表情的就像自己只是個局外人,冷冷的看著事情在眼前發生。
圍著他的其中一個壯漢,不客氣的用力拍打他的桌子,“大爺我說得嘴巴都幹了,你還不把銀子給我快快交出來!”
柳巖楓只淡淡的瞄了對方一眼,便低下頭自顧自的拿著筆在紙上又畫了起來,沒幾筆,騎在麒麟上的小嬰兒手上便多了朵盛開的蓮花。
他這近乎奇技的手法令李舞揚嘴角揚了起來。
站在柳巖楓前頭的壯漢,看他顯然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氣得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
“小子,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這是本大爺的地盤,想在這裡安穩攢錢,就乖乖奉上銀兩孝敬大爺們。這是規矩,你不拿出來,是要逼大爺我動粗就對了!”
地痞流氓光天化日下索人財物,這跟搶劫有什麼兩樣?
看著白一男子被人揪住,李舞揚不由得惱了起來。
“郡主!”趕到她身旁的屠大娘,見她一臉陰鬱,心中暗暗叫苦,“我的好郡主,妳可千萬別管閒事啊!”
她沒有答腔,依舊定定的看著前方那群人。
“不把老子放在眼底,找死!”大漢不耐煩地將桌子給翻倒,桌上那幅畫就這麼硬被扯成兩半,飄落在雪地上。
可惜了那幅畫!李舞揚氣憤得一跺腳。
“郡主?”此時屠大娘也顧不得其它了,拉住她的手,就怕她衝動行事。“咱們回府吧。”
她不依地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已經毀了人家的畫,沒想到那幫壞蛋竟還不打算收手,其中一人手臂用力一揮,更將柳巖楓推倒在地。
他重心不穩的狠狠摔在雪地裡,手掌還因為打到一旁地上的石礫,流出了鮮血。
看到這一幕,李舞揚的心一擰。這雙手可是人家攢錢的工具,若是毀了,以後靠什麼養家餬口?這些傢伙真是欺人太甚!
她怒火中燒的幾個大步走上前。
屠大娘見狀心一驚。她這把老骨頭拉不住郡主,更別提替郡主擋拳頭了。她四處張望著,因為郡主堅持,王府跟出來的侍衛都待在市集外頭的小茶館等候,她不敢遲疑的連忙去搬救兵。
“住手!”李舞揚上前低斥了一聲。
正舉起手要繼續對柳巖楓拳打腳踢的壯漢,沒料到半路會殺出程咬金,手硬生生停在半空中,視線則瞪向她。
原本在一旁看戲都不敢見義勇為的路人們,也都同時看向她。
為首的男子上下打量著李舞揚,她身材嬌小,厚重的斗篷和大麾幾乎淹沒了她,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丫頭不關妳的事,給我滾開!”看出她一身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