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獵戶家裡呆了好些年,傷是好了以後,我就讓獵戶的兒子幫我買了一些畫筆材料。你知道的,我雖然沒什麼太高的水平,但做一些小東西卻是沒問題的。雖然雙腳殘廢了,我還是靠著這雙手賺錢餬口。獵戶的兒子當時年紀還小,他聽了我的話去城裡學了一門木匠手藝,而我則是給他做出來的東西添些花樣,然後他去集上或者夜市裡賣賣,收益倒也不錯。”
三爺微微嘆了一口氣,他心裡太清楚了,他的這位大舅哥哪裡是水平不高,只會做一些小玩意兒呢?事實上,阿大和菊兒這對兄妹的出身原本是極好的。阿大自幼學習繪畫,那花藝自然是極好的。菊兒也學會一些,她倒是沒有深入鑽研,但菊兒的繡工卻是極佳的。
兩人原本是出身大戶人家,是正經的官家大少爺大小姐。不想,本家突然出了事,最後的結局竟然是滿門抄斬。菊兒兄妹當時年紀尚小,加上犯事的人跟他們僅僅是族人關係,甚至於他們倆從來就沒有見過那邊闖了大禍的族叔,也因此在他們的父親散盡家產之後,兩人得以逃脫昇天。只是,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敢對人嚴明自己的身世,只說是年紀尚小的時候父母家人都過世了,連姓什麼都不敢說了。
這些事情還是三爺跟菊兒成親了以後,斷斷續續地從菊兒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不過。知道歸知道,三爺從未想過要平反之類的。一來,當初的事情還真的不能算是冤案,頂多就是牽連太廣了而已。二來,他當時不過是個行腳商人,哪怕他本事再大,也只能做到讓家人不凍著不餓著,外加手頭上有那麼一些閒錢而已。
想到這裡,三爺心裡一動,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當年出事以後。他急匆匆地趕回來,但是聽那些下去幫他撈人的小工說起,彷彿下面已經被好些人踩踏過來。不過。因為當時菊兒身上的首飾錢袋都在,他就沒有多想。至於他的大舅哥,雖然當時找不到完整的屍體,但好些衣物碎片卻是有的。
那種時節,又是隔了半年才下面找人。哪怕是屍首被野獸吃了,也算是正常的。事實上,菊兒和珉兒的屍首也是不齊全的。
遲疑了一下,三爺決定等他說完以後,再提這個疑點。說實話,他當時也覺得肯定有仇家在報復。但因為沒有想到有什麼仇家,最終才放手了。其實,很有可能是他當時想錯了。他是沒有什麼仇家,菊兒也沒有,但那所謂的仇家卻很有可能是當年菊兒兄妹倆族叔的仇人。
滿門抄斬,為的不就是讓對方斷子絕孫嗎?那麼菊兒兄妹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心中的一根刺!
“那麼,為什麼你會覺得是我買兇殺人呢?”
那殘廢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之前在碼頭上告訴唐甜甜和李大狗的事情,三爺並不知道。當即也不含糊,就把當年的事情又說了一遍。說完以後,才強調了一句:“這事兒,就連菊兒都不知道,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對你不忠。”
聽了這話,三爺搖了搖頭,苦笑連連:“你這都是在說什麼啊?菊兒早就知道了,也早就把這事兒告訴我了。她還說,你是一片好意,讓我不要揭穿此事。還說,若是我們以後又有了親生的孩子,也一定要依然疼愛珉兒。”
“你說什麼?”那殘廢猛地激動了起來,一臉佈滿了傷痕的臉顯得格外的猙獰:“你說你都知道?這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呢?”
“我不但知道這件事,還知道街坊鄰里一直在議論這件事。不過呢,我這人一直都不大在乎別人的想法,他們說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日子,若是眼巴巴地指望著別人誇你,那這日子還怎麼過得下去呢?”三爺不由地想起了自家的寶貝閨女唐甜甜,這妞兒也是個不在意別人眼光的人,用她的話說,自個兒的鞋子,總要自個兒才知道穿得是不是舒服。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頹廢地癱坐在輪椅上,臉上滿是蕭索,看樣子竟是一時半會兒緩不過氣來。
“跟我說以後的事情吧,你就一直住在那個獵戶家中?為什麼不來找我呢?”
那殘廢嘆著氣搖了搖頭:“找你?等我完全好了,已經是兩年以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你自己說,你在什麼地方?”
三爺啞然,因為菊兒母子倆的意外過世,他變賣了京城裡所有的家產,拿著不多的錢,帶著歐陽管事和大舅哥的未婚妻一起離開了京城。而菊兒母子倆的墳墓則被遷到了京城城郊處,等幾年後三爺有了錢,就把那一片土地都買了下來,形成了一個農莊。
也就是說,當意外發生了不到一年,他們幾個就離開了京城,就算再次回去,去的也是那個農莊,兩方就這麼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