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騰出一條道,他幾乎是跌進去,做妹妹的看著他這個狼狽樣子,擠擠眼睛把門關上,心中默默為他禱告,自求多福吧。
魏休音坐在桌邊,倒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聽不到他的腳步聲,抬眼說了一句“過來坐”。
楊澤幾步走過去坐下,一個杯子推到他面前,裡面倒好的茶,不多不少。
“說話。”這兩個字像是從魏休音牙縫裡擠出來的。
楊澤擦了把汗,囁嚅著唇小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這幾個字像是從沸水裡撈出來的。
楊澤給嚇了一下,把手中的茶杯從左手換到右手,打量著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說:“阿福他,阿福他,他是我兒子。”
從別人口中得知和親耳從楊澤那裡聽到還是有區別的,楊澤承認的這一剎那,魏休音即使用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來做準備,他仍然感覺到了萬分的失落、黯然,比之當年他闖進楊澤的房間,聽到謝思甯藏在畫屏後面的響動的時候,更加難受無數倍。
因為那個時候畢竟還什麼都沒發生,畢竟那個時候楊澤還完完整整是他的,畢竟那個時候他還有權勢還可以挽留可以阻止。
可是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就像貝殼被人強行開啟,他早就是一剩下柔軟的內臟,攤在陽光下,無法保護珍珠,任人宰割。
這種時候,就算是風都會傷到他的肌膚,更何況是如今尖利的刀刃,他從未想過會有今日,他是如此自負,對於感情。
而阿福的存在,不啻於將他驕傲的雙翅折斷,讓他從最高的天空,跌落深谷。
愛的有多深,他現在痛得就有多深。
楊澤眼珠不錯地盯著他,甚至連他一絲呼吸起伏都不放過,然而沒有一點異樣。魏休音只是平和的呼吸著,緊緊抿著唇線,整個人像是一張繃緊
的弓,像是有什麼力量,讓他緊繃著,又無法爆發。
楊澤額角的汗又滑下來一顆,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受不了一般喊道:“休音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不說話,我……我……”
魏休音輕輕動了動唇瓣,咳嗽了一聲,端起茶杯遞倒唇邊,“我打你幹什麼,罵你有用麼?”他盪開一絲鋒利的笑,“就算我殺了你,也不能倒回八年前,我真是小看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竟然還能跟別的女人爬床,還生了兒子,我當真是……小看了你。”
他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悔恨,卻沒有半分悲慟,就像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買來的前朝古董,炫耀了半天歡喜了半天,最後竟然有人告訴他,這古董是假的,是偽造的。
他甚至有些鎮定,雖然唏噓著。楊澤反而不鎮定了,他們就像回到了以前,魏休音仍然是高高在上的皇朝儲君,他仍然是任魏休音主宰的男寵,一分一毫都不敢稍越雷霆,戰戰兢兢顫顫巍巍。
只是那個時候的太子殿下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或許會心生憐惜,而現在的魏休音,什麼都看不見,他只聽得到又風聲吹過窗欞,吹過耳畔後頸,涼了秋意,冷了心。
“舅老爺,休音公子,老夫人請你們過去。”
香羅的聲音仍然是充滿著朝氣和單純的愉悅,好似沒有什麼是能讓她消缺對生活的熱情,只是這種熱情,在此刻,對於他們來說,是如此的諷刺。
魏休音拎著滿著茶水的杯子,說道:“你去吧。”
楊澤站在他面前,看著他,挪不開的是腳步,開不了的是心口。
“你走吧。”
香羅在門外等了好半天,終於忍不住抬手想要敲第二遍門,可手還沒敲上去,房門就開了。楊澤一臉素白的走出來,香羅看著他的臉色,滿嘴的話都嚥了回去。
涼風吹得院中的竹颯颯作響,楊澤走過月牙門的時候抬眼看了一看天邊,天邊彤光燃盡,雲層如燒。
楊澤跪在楊母面前,一言不發地垂著頭,像是在用沉默對抗。楊母指著他,手指都發顫,顯然已經氣極,“你這是什麼意思?阿福是你兒子,你當年就對不起他娘對不起他,現在好不容易找回來了,還想逃避責任麼?!”
楊澤垂著頭,機械地重複著之前的話:“我要和休音在一起,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楊母一口氣沒順過來,翻著白眼,“連……連兒子都不要,我看你以後,連我這個娘,也不要了!”
楊澤閉了閉眼睛,沉聲道:“娘,你不要逼我!”
楊母
拍案而起,喝道:“什麼叫我逼你?我哪裡有逼你?我只是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