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帶著阿緹去內院說說話吧。”
張氏應了聲,朝陶緹這邊看了一眼,淡聲道,“走吧。”
陶緹略一頷首,對裴延道,“殿下,那我先去了。”
裴延笑了下,“嗯,不著急,慢慢聊。”
陶緹面上笑嘻嘻,心裡苦兮兮:還慢慢聊,怕是聊得不好就翻車露餡了。
她乖巧的跟在張氏旁邊,旁廳的女眷們也聞聲離座,簇擁著陶緹她們一起往後院而去。
勇威候府統共有四房,大房和二房為老夫人嫡出,三房和四房皆為庶出,因著老夫人尚在人世,所以四房並未分家,依舊“其樂融融”的住在一起。
今日陶緹回門,四房人員基本到齊,這才有了門口的熱烈場面。
且說男人們留在了前廳陪太子,陶緹在後院也沒閒著,端著一張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臉,乖巧的跟各種姑姑嬸嬸姐姐妹妹打著招呼。
這種感覺就像是過年回到老家,被父母按頭跟一堆壓根不認識的長輩打招呼一樣,簡直是社恐噩夢,令人窒息。
各房的嬸嬸和姐姐妹妹們一邊七嘴八舌的噓寒問暖,一邊上下打量著陶緹,似是要將她每根頭髮絲都看得分明。
正值春日,陶緹打扮的並不隆重華麗,而是一副溫婉大方的裝束。
一件鵝黃色嵌明松綠團福紋樣繡袍,梳著飛雲髻,鬢後是兩朵精巧的宮花,鬢髮間插著一支華美的流蘇鳳釵,白嫩嫩的耳垂上是兩隻玉石翡翠墜子。
她略施粉黛,朱唇一點,端的是朝霞映雪,端麗冠絕。
眾人瞧見她這副樣子,心中又是詫異,又是疑惑,更多的是滿滿的驚豔。
這還是往日那個愁眉苦臉、老氣橫秋的侯府大姑娘陶緹麼?
雖說女子嫁人相當於二次投胎,但她這未免投的太徹底了吧?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同了。
各房姐妹中有幾位平素裡與陶緹不對付的,本還想看陶緹憔悴的醜態,如今見著她這副明豔逼人的模樣,臉上的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
好在這種家人相親相愛的場面並沒持續多久,張氏便很客氣的將眾人請走了,理由也很簡單,“這是我家阿緹頭次回門,且讓我們娘倆好好說會兒私房話。”
眾人都知趣的離開了,大房的院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陶緹不自在的摳著掌心,跟張氏大眼瞪小眼。
默了片刻,張氏將屋內伺候的婆子奴婢也都遣了出去,屋內一下子更靜了。
見沒外人了,張氏那張不再年輕的容長臉頓時沉了下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啪”的一聲悶響,嚇得陶緹的小心臟都跟著一抖。
“你還真是長能耐了,竟敢服毒自殺!我們是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害我們?你說啊!”
“……”
陶緹驚詫的看著眼前叉著腰一臉不滿的女人,關於張氏的記憶也湧上腦海。
張氏古板、兇悍、又能幹。
作為侯府的當家夫人,偌大一個侯府的家務事,她處理的井井有條,從未出過錯。
作為正房主母,勇威候那一後院的鶯鶯燕燕,庶子庶女,她也治理的服服帖帖,從未有人敢違逆。
但作為一位母親,張氏卻是失敗的。
打從她給陶緹訂下這一門婚事後,她就一直以“太子妃”的標準來要求女兒,採取的方式也是華夏父母慣用的打擊教育——
諸如“你怎麼這麼笨啊,你日後可是要當太子妃的,怎麼連這個都學不會,你看某某國公家某姑娘多麼能幹賢惠,你再看看你這半死不活的蠢樣子”之類的話,幾乎每日掛在嘴邊,三句不離。
母親這邊得不到足夠的愛與鼓勵,父親勇威候那邊對子女的關注也不多,導致原主從小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