腸癰對於很多民間醫生來說是很可怕的絕症,如果不能在早期用藥物控制住病症,一旦開始化膿,病人便只能等著腸穿肚爛,痛苦地死去。
不過對於精通人體結構和治療法術的喬舒亞來說,治療這種病症並不是難事。他開啟病人腹腔,將病變的那一小段腸道切除,再將傷口縫合起來,運轉法術讓肉體初步癒合。
待一切處理完畢,他洗淨手上的鮮血,長長地換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讓他臉色變了,心中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焦胡味,一縷縷黑煙從關閉的門縫中擠了進來,在房間中擴散開。
“不會吧……”他不忍直視地眯起眼睛,默默在心中擦了把汗。
房門一開啟,濃密的黑煙便迎面撲來,嗆得他趕緊捂住鼻子。
外面已經是一派地獄般的景象,整個客廳一片狼藉,積滿了濃煙,廚房的位置還向外噴吐著火舌。在開啟的大門邊,幾個月大的孩子被勾著後領的衣服,掛在門口的掛鉤上,哭得撕心裂肺。
廚房裡又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麼東西爆炸的聲音,同時還夾雜著玻璃碎裂聲和女人的尖叫。
“艾麗西婭!”喬舒亞心中一緊,連忙奔向響聲的源頭,一把將還掙扎著試圖滅火的金髮女人拉了出來。
艾麗西婭臉上沾著黑灰,眼尾被煙燻得通紅,可憐兮兮地掛著淚珠,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好在似乎並沒有受傷。
他微微鬆了口氣,喚出一面光盾壓滅了火焰,又召出幾面光牆,以他們站立的位置為中心向外移動,將所有濃煙從碎裂的窗戶推出了房子。
“你沒事吧?”他看向一臉狼狽的艾麗西婭,一邊有些心疼一邊又忍不住覺得好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沒有笑出聲,將嘴角憋得微微顫動。
艾麗西婭被燻得眼淚直流,不停眨著眼睛,並沒能注意到青年詭異的表情。她猛咳了幾聲抱怨起來:“你怎麼才來?房子都快燒完了。”
喬舒亞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手術的時間並不長,他也是萬萬沒想到就這麼一會的功夫艾麗西婭就能把廚房給禍禍成這樣。
“讓你下廚房是我的錯……”他露出一個苦笑,伸手幫她擦試著臉上的黑灰,“你去休息一下吧,去洗把臉,這裡交給我就好。”
劫難後的廚房損失慘重,牆壁屋頂被大火燎得漆黑,灶臺和廚具基本已經報廢。好在地窖裡還儲存著一些食物,用房間裡的小火爐加熱後,勉強還能用來應急果腹。
艾麗西婭啃著一塊黃油麵包,目不轉睛地看著喬舒亞將小嬰兒輕柔地抱在懷中,用去掉針頭的注射器給他喂溫牛奶。
她沒帶過孩子,不知道正常應該怎麼做,但那個不停製造噪音的小怪物在金髮青年懷中居然安靜了下來,甚至在吃飽喝足後還對他露出了笑容。
“艾麗西婭,你不來抱抱嗎?他很可愛的。”喬舒亞輕輕撥弄著孩子的下巴,逗得他“呵呵”直笑。
“離我遠點。”艾麗西婭嫌棄地往後縮了一步,“你不會除了開診所,還想開託兒所吧?”
“也不是不行,多熱鬧啊。”喬舒亞笑道,“不過這裡能帶孩子的人到處都是,會看病的可沒幾個,開診所大概生意會更好一些。”他味飽了孩子,又開始用熟練的動作幫他更換已經開始散發出異味的尿布。
“臭死了,要帶孩子你自己帶,我才不管。”艾麗西婭哼了一聲,一溜煙跑上了樓。
二樓並沒有被火災波及,和亂糟糟的一樓成了兩個世界,艾麗西婭把自己摔上床,望著屋頂發起了呆。
這段時間她一直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中,每天都只顧著享受眼前兩人相處的時光,直到今天她才突然意識到,喬舒亞會把他們的人生想得那麼長遠,遠得讓她害怕。
在他的願景中,有安逸的生活,有理想的事業,有和睦的朋友鄰居,甚至可能還有成群的兒女。他嚮往著普通人嚮往的一切幸福,但那樣的生活,偏偏對她來說是最遙遠的。
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大部分時間都是被蒂莫西囚禁起來圈養,除了殺人就是被他調教侵犯,完全不知道普通人該怎麼生活。
艾麗西婭伸出雙手,愣愣看著那些曾經沾滿血腥的手指。那雙手殺過太多人了,讓她接觸到嬰兒那樣柔軟脆弱的東西時都會心驚膽戰,彷彿能看到那東西在自己手中被捏碎的樣子。
她在戰場上叱吒風雲,卻在廚房中灰頭土臉,不會料理家務,不會與人交往,除了做愛都想不到其他能表達愛意的方式。她根本無法融入喬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