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突如其來的發展讓少女愣在了那裡，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你在說些什麼？這裡是你的意識，一切都是由你操控的，只要你讓外面那個蒂莫西消失，我們就都能平安了。”她努力解釋著，生怕艾麗西婭聽不懂。

“沒用的，我就是這一切災厄的源頭，所有跟我有關係的人都會遭遇不幸。我沒有辦法消滅蒂莫西，這麼多年，他早就已經刻進了我的靈魂裡。我就是他製造出來的怪物，只要我不死，他就不會消失。”艾麗西婭疲憊地閉上眼睛，“我已經不想再牽連任何人了，殺了我，將蒂莫西從這個世上徹底抺去吧。”

“…………”穆琳難過地看著眼前已經身心俱疲的魔女，一路上見過的那些慘烈記憶又湧了起來。她伸手將艾麗西婭抱進懷裡，就像她之前在幻像中無數次想做的那樣。那些過去的記憶只是虛影，她一路披荊斬棘，現在終於能實實在在擁抱到她了。

“該死的人從來不是你。遭遇那些苦難並不是你的錯，根本不該由你來付出代價。”少女流著眼淚，抱著那個遍體鱗傷的身軀，像是抱著曾經痛苦絕望的自己，“歷經磨難會在寶石上留下傷痕，但寶石依然還是寶石。不管蒂莫西對你做過什麼，你永遠都是那個最好的艾麗西婭。”

穆琳直起身，將兩人的額頭抵在一起，閉上了眼睛。暖暖的微光從兩人面板相觸的地方亮起，向周圍暈開。

艾麗西婭沒有反抗，任由那些暖光將她包裹。這感覺她曾經體會過，像是有什麼溫暖的東西滲入了身體，舒服得快要融化。她能感到另一顆心臟和自己的一起跳動著，紛繁的記憶隨著那股暖流湧入她的腦海中。

“這可是我頭一回跟其他魔女合作，第一次見面，要留個好印象。”一身裝扮得耀眼奪目的金髮魔女皺著眉，明豔的五官擺出一個浮誇的苦惱表情……

“我很看好你，穆琳，喜歡誰就去馴服他！”還是那張臉，神秘兮兮地湊到她眼前，衝她眨巴著眼睛……

“今天幽夜海我是去定了，而你，可以選擇是走著去還是躺著去。”金髮女人揚起頭，氣勢洶洶地和銀髮神官對峙著……

“魔女能遇到真心善待自己的神官不易，所以，哪怕只有一個也好，我希望看到有魔女能夠幸福。”一向盛氣凌人的魔女收斂了銳氣，月光下的眼眸反射著迷離的光……

…………

艾麗西婭睜開眼睛，那些記憶的畫面中，每一個的主角都是她，或光芒四射，或鋒芒逼人，有些卻又脆弱得彷彿一碰就碎。

穆琳近在咫尺的栗色眸子定定注視著她:“這是我眼中的你，美麗，強大，又善良。是你在我最迷茫的時候給了我勇氣，將我從深淵中帶回來的。”

“你在魔女學院上學時，是故意考最後一名的對不對？因為魔女對教廷來說就是工具，實力弱就代表著毫無價值。你讓自己成為成績最差的那個，這樣大家就不敢輕易去欺負那些成績差的弱小魔女了。”少女又甘甜又苦澀地笑了笑，眼淚再次滾落下來，“你在我們認識之前，就已經在保護著我了，保護著西斯所有的魔女。這些年是你一直在庇護著大家，艾麗西婭，回來好嗎？我們需要你。”

艾麗西婭的眼中也泛起了淚光，原本無神的瞳孔漸漸聚焦，細細打量起眼前的慄發少女。

她身上的骨質護甲被劃得傷痕累累，全身糊滿了半乾涸的血液，幾乎找不出一塊完整的面板，看來為了來到這裡沒少吃苦頭。

“笨蛋。”金髮魔女輕聲罵了一句，這傢伙每次為了救人都不管不顧的，明明蠢得無可救藥，可卻總是讓人難以拒絕。穆琳說得對，她現在還需要她。

艾麗西婭轉動著眼睛掃視了一下四周，環繞著她們的護盾已經在外部的壓力下岌岌可危，在一片細碎的“咔嚓”聲中生出越來越多的裂痕。“這鐵處女之內是蒂莫西製造的空間，一旦被關進這裡，就絕不可能從內部突破，只能任由他處置。為了救我一個快死了的人把你自己搭進來，沒見過你這麼蠢的人。”她不客氣地數落道。

這話讓穆琳如釋重負地苦笑一聲，艾麗西婭開始罵人了，看來總算是振作起來了。只是這會她還不敢放鬆，護盾之外，排山倒海的力量依然在壓迫著她，一旦有一絲鬆懈，等著她的便是萬劫不復。

“這裡是在你的精神世界，一切都是由你的意識創造的，包括這個蒂莫西在內。既然現在你已經醒了，應該有能力改變這一切吧？”她焦急地看向金髮魔女，“快想象一下我們兩個平安脫困，我快要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