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氣沉沉的邊境小鎮,乾燥的北風帶走了幾乎所有的生氣,大風一來黃沙撲天蓋地,整個鎮子都蒙在一層土灰中。這種天氣連人也變得懶散,裹在灰禿禿的裹布中不想動彈。
而此時的鎮上卻異常熱鬧,人們聚集在鎮中的廣場上,探著頭圍觀這難得的盛景。
廣場正中央,一座火刑架立在那裡。細瘦的少女被捆綁在火刑架上,全身遍佈傷痕,破碎的衣服沾滿了血汙,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少女安靜地垂著頭,長髮批散下來擋住了臉,若不是胸口還能看到微弱的起伏會讓人懷疑刑架上的人是否還活著。
不知過了多久,從沉默已久的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句高呼,“燒死她!”。
人群騷動起來,情緒像波浪般蔓延開來。
“燒死這個怪物!”
又一聲高喊。
“燒死她!燒死她!”一聲接一聲的高呼漸漸匯成了合奏,最後變成整個廣場的齊聲吶喊。
在聲勢浩大的喊聲中,一位舉著火把的黑衣男人走出人群,點燃了少女腳下的木柴。
乾燥的木柴瞬間成為火海,被火焰炙烤著,刑架上的少女痛苦掙扎起來。火苗順著衣服迅速上竄,包裹住少女全身,隨著少女淒厲的慘叫聲,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
邪惡的怪物將在烈火中飛灰煙滅,一切都將被淨化,甚至連陽光都變得通透了起來,人們彷彿看到神聖的光輝從雲層中灑下,籠罩在整個刑場上。
聖光越來越強烈,火焰彷彿畏懼一般逐漸變小,最後徹底熄滅下去。一身白衣的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華麗的服飾跟周圍人形成了鮮明對比,衣襬上印著代表著光明神殿的燕尾十字徽記。
看到徽記的人們敬畏地退到一邊,給男人讓出一條道路,道路的盡頭,綁住少女的繩子經過火焰燃燒,終於不堪重負斷裂開,被燒得全身焦黑的少女重重摔在身下的灰燼中。血肉模糊的手掙扎著伸向眼前籠罩在聖光中的男子,卻在觸碰到他腳面前無力地垂了下去,意識陷入徹底的黑暗。
四肢百骸的劇烈疼痛像潮水般湧來,穆琳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身體像灌了鉛般無法動彈,眼睛被一塊溼潤的紗布矇住,無法睜開,眼前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略微抵消了灼燒的痛苦。
“醒了?”男人清冷的聲音傳來,純淨又冷冽,像是極北的冰泉。
“燒成這樣還能夠活下來,果然是魔女。”嘴裡說著穆琳聽不懂的話,修長的手指輕撫上她的身體,少女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正一絲不掛躺在床上。
被手指撫過的地方,清涼的觸感逐漸傳便全身,那彷彿無窮無盡的灼痛終於退去。感覺到少女的呼吸漸漸平穩,男人一邊繼續手上的動作,一邊解答著少女心中的疑惑:“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理由跟心魔結了契約,雖然魔力弱到幾乎感覺不出來,但確實是寄居在你體內的心魔讓你活了下來。心魔會吸食你的慾念和力量變得越來越強,最終會徹底侵蝕你的意識,將你變成真正的魔物。”
嘴裡說著殘酷的話,男人的聲音卻聽不出來有任何波動,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普通的日常:“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在這裡作為魔物被我處決。第二,加入光明神殿,從此為教廷效力,教廷會控制你體內的心魔,保證你的安全。”
“你選擇死,還是選擇活?”平淡地問出決定人生死的問題,男人終於完成了上藥的動作,靜靜等待著少女的答案。
似乎並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我要活。”穆琳張了張嘴,沙啞的嗓音輕輕吐出叄個字。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男人從床邊站起來:“我叫諾伊斯,是西斯聖廷的大神官。我帶的傷藥不多,你需要更好的治療,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出發回聖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