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小馮這神態，葉炤心裡突然一個咯噔。

“怎麼還老孃們似的吞吞吐吐，說。”葉炤神色自若的看向小馮，交叉緊握的手卻凸顯了他此刻並不平靜的心情。

小馮聞言長吁了一口氣，而後才畢恭畢敬的將手中的資料遞到了葉炤的手裡，同聲：

“地方是小子親自帶人跑的，為了能夠確保資料的準確性，小子還特地去了一趟您早先交接任務的地方，那地方少有人知道，因此也確認了……文案中的人，確實就是當年您救過的——任可馨。”

葉炤握著資料文案的手頓時就一顫，眼瞼也微微抖了抖。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

小馮拾禮轉身，轉身的剎那腳步微頓，想再多說些什麼，可想到紀律問題，還是強忍著邁步走了出去，帶好門。

待他一走出門，葉炤就再也撐不住的單手扶住了額，魁梧健壯的身軀隱有顫抖的跡象，握著資料的手攥的十分緊，直將那厚紙攥出道道深痕。

如此過去了許久許久，他才鬆開了扶額的手，翻開了手中早已皺的不成樣子的資料，剛翻開第一頁，他那縈繞於道道猙獰傷口間的銳利深眸便是瞬間變得血紅。

那紙張間陳列的，無非就是些個人資料，只是相比尋常的個人資料，要詳細太多太多了。

就是先前蘇炳冽拿來的，也不及這份資料一半詳細。

上面清楚的羅列了任可馨這個人從青雉到身亡的所有事蹟，凡是有跡可循的，上面都記載的清清楚楚。

其中最詳細的，就是她十八歲那年所發生的事情。

葉炤粗厚的手掌摩挲過其中幾行黑字，忽的輕笑。

這點內容，他腦海裡記的，可比這幾行小字描述的要清楚得多了。

想著想著，臉上的笑容忽然就漸漸苦澀了下來，思緒也逐漸飄遠了去。

——

那是發生在XX97年秋分時候的事情，那年事他入伍以來頭次執行外勤任務，誰知道就是那麼巧，任務進行到一半居然被他撞到一樁綁架案，碰到這種事，但凡是個有點血氣的青年恐怕都是無法坐視不理的，更別提當時身為入伍軍人的他。眼見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面前，他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跟上了綁匪，在與隊伍分散的情況下費了不小的代價才將被綁人救出匪窩，那個被綁物件，就是任可馨。

回想起來，到現在他好似都仍然對那個梨花帶雨，如剛**的花朵一般的嬌弱姑娘記憶猶新著，那是個在他看來，非常漂亮的姑娘。

他還記得當時他為了救出她，是傷到了腿，轉到安全地後就實在扛不住的倒了地，再沒法移動，後來反倒又是得了那姑娘的照顧。

就如一些青春劇裡描述的那樣，孤男寡女處在一塊兒，又得了漂亮姑娘的照顧，他怎麼可能不心猿意馬。

就這樣前前後後共處了近一個月，兩人的關係早已非了常人，可也就當此時，同行出任務的隊友竟然找了過來，他無故失蹤一月本來就已經是犯了隊裡的紀律，既然已經被找到，是無論如何也得先回隊裡的。

可笑的是，臨別，他居然連任何保證都沒能說得出口，就這麼攜包轉了身。

……

葉炤悔恨不已的雙手抱頭，粗壯的手指搽進發絲裡，血紅的雙眼逐漸朦朧。

……他那時是怕啊。

他那時什麼承諾也不敢給，怕的就是他即便是給，也無非是隻能叫那姑娘苦等他多年，他怕耽誤，也怕她等不起。

當時的葉家還遠沒有當下這麼輝煌，他入伍從軍原就是秉持著老爺子的心願，他清楚老爺子為了能讓他進那隊伍，費了多少心思，斷不是他想放棄就能放棄的，當時情況所迫，他所在的隊伍又是暫時禁止婚配的隊伍，臨別時，他真是除了默不作聲以外，什麼話都不敢多說上一句。

他只能奢望，奢望著他功成時候，她還未嫁。

哪想他功成了，放在心頭上的姑娘卻也再也找不著了。

後來他就又只能想，她或許早已嫁了人，過好日子去了吧。

哪裡想得到……

看著有關她資料的末尾處，字小卻萬分沉重的幾行尾字，葉炤覺得他的心就仿像是掉進了油坑裡，灼得他連呼吸起來都覺得錐痛不已。

‘女，任可馨，未婚，育有一女，名為任曦，於X010年婚許，常年經受家暴，後因煤氣中毒與現夫曲有霖雙雙中毒而亡，其現夫腦後有傷，判先傷後昏迷吸食煤氣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