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涼氣淡淡的撫過肌膚,水滴細心地解開領口,小心翼翼的給他上藥,滿心歡喜的希寄他會很快的好起來。
雖是合著眼,他的感覺卻是經年裡歷練出來的敏銳。眼前光線一變,他旋即睜眼。門前站著那個半痴半呆的傻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到這兒來的,呆呆傻傻地站在門前,眼光卻只怔怔的看他。落在衣襟半解的他身上。
站在門口的身子擋住了本來能夠投在臉上的光,涼意湧來,溫暖淡去。
水滴只顧低著頭,沒發覺什麼。
他猛地推開水滴,急急把衣襟掩上。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煞(二)
只不過是腦子不正常罷了,身體上的成長,還是一樣的。這人就算是腦袋再怎麼不清楚,再像個三歲小孩。但早就是個大人,三十幾歲的人。腦子不正常,不代表他身體也一樣的停留在三歲小孩子的年紀。身體的機能,卻是再也正常不過。
而他即便身體還是少年,可這麼多年的歲月不是白過的,應該知道的事情,他早也知道。
在這時候這樣神情看他,誰知道那人半明不白的腦子中都會冒些什麼樣的念頭。而身體又會不受控的做出些什麼事。
光投不到臉上,卻從身側的空隙裡穿過來,照在頸側肌膚上,在夕陽緋色的光輝之下,瑩玉透明,微微泛出粉紅色,溫柔地落下一片曖色。
水滴卻只是不明白,見他推開自己,掙扎著向後退入一片陰暗之中,一回頭,見了大伯已經走了進來。如平日一般痴痴傻傻,卻又好像失了魂一般,只怔怔的盯著他,任腳下在殘破的門檻上一絆,也是不管不顧,眼裡依然直勾勾地只看見他。平時昏暗無物的混濁眼中,卻是有了些暗紅的如同野獸一般的光芒,一看之下,心裡就有了一些害怕,連那一聲大伯也叫不出口了。
不由自主的向那哥哥的方向靠了去。彷彿可以得些依靠一般,會覺得很安心,就算他只是個病人,也會讓水滴有這樣的感覺。
可回頭看去,見他掩在陰影裡,卻微微地仰著頭,精緻的五官在光與影裡淡淡的模糊著,有一種微溥的冷意,也不見得如何害怕,只是驚人的美麗。
比女子還要清寒冷絕。卻依然是美麗的。那般地美麗,全然的無畏無懼!
他並不害怕,只是有些不受控的怒意。雖說是想過會遇到什麼樣子的待遇,也下定決心什麼樣的境況都會忍受下來。但就算是忍耐也是會憤怒的——他豈是連這樣痴傻的弱智人物都可以任意無禮的麼?
他的神色不善,可那痴痴呆呆的人卻看不出來。眼勾勾的看著眼前人,幾乎比女子還要清麗的人。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來的漂亮精緻。有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在身體裡邊漫延開來,爆發。在他一無的知壓抑幾十年的人生裡,本能地。
尚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麼,只是出自於本能的,眼中只看得見他,腦子和身體一樣,悶悶地燥熱著。心下糊塗,身體便自主的尋求著——需要渲洩!
一走到了近前,一伸手就來抓他還來不及整理好的衣襟。他在無聲惱怒之中,出手也不慢,一手拉著衣襟,一腳踢去,反手便是狠狠一抓,指尖過處,在不安分的手上便留下了一道見血的爪痕。痴痴傻傻的人倒也還知道痛。呆了一呆,看著自己手上的傷處慢慢的滲出血來,那痛感卻不曾讓他清楚些,反而更加的刺激了身體裡的野性。手依然是不由自主的伸向他。
水滴在一邊幾乎是嚇得呆了。怔然看他反抗著,卻是動也不能動上一動,半響才哇一聲哭出來。
這些日子雖說是好了些,可他經年的陳傷舊疾,體力卻不是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休養過來的。漸漸便失了力,卻依然是不屈不服的,竭力反抗著。就算那人向來乾的也是體力活,一時之間倒也拿他無法。
靈魂比身體更重要吧。可就算是他能夠忍受任何磨難,甚至能夠忍受把身體作為武器來使用,可最少也要有點價值,有點能夠讓他精神上支撐下去的價值,而不是這般的折辱。死都不想不願——折辱在這樣一個痴傻手裡,更何況是在尚不懂世事的孩子面前,在那樣單純的孩子眼中,會落下什麼樣的痕跡?在心裡會落下怎樣的陰影?
一瞬間幾乎不由得想——還不如當初在弱水死了的好。那麼最少水滴是不是會有更單純的人生——不會看到人性裡最本能的,在現在卻是醜陋的一幕。才這般地一動念,身體徒然就是一種撕裂的痛,幾乎要讓靈魂漂離的劇痛。
突如其來的,他也不知原故——他原本就是靈魂不離不棄的強留在已死的身體裡,就算是暗香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