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和夏樹而已——”一切,只不是她,有著國母之儀的美麗女子,乘著他在傷病之中,親手做下的,用著慈祥的表情送過來的。然而一看,他便知道那是什麼.
“是麼?”他只椎輕極輕的一句,有著冰寒的瞭然。
一時忍口,看向輝夜,淡淡的容顏上是平靜,了無感情的平靜。這麼一件件一樁樁地聽下來,他卻是越來越靜,眼神裡邊的安靜,幽幽地沒邊,淡淡的死灰色在悄悄的蔓延。
“夏樹和你其實長得一點都不像——”醒晨只能是笑得苦澀。
“他是我的弟弟。”卻不料他突然抬眼直視他,眼中有淡淡的還末熄滅的堅決,透著一分悲哀的瞭然。盡了最後一分力量,卻依然說得艱難。“這句話——永遠都不要在他面前說。”
然而這一句話卻讓醒晨震驚!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夏樹不是他的親弟弟?早就知道?
表面光鮮的皇窒背後,有著怎樣的不甘和無辜,以及掩也掩不住的暗色?如同他生在皇家,是不得不出生的人。
前王不過是不得不找到了這個有著最優秀血統的女子,不得不要一個必須出生的孩子,有著優秀血統的孩子。雖然待她也極好,但卻透過了感情。而已。甚至姑息著她的私情,只因為她也不過是自己不得不立為後的可憐之人。不快樂,不自由。
皇后——也是不得不做他的母親的人。有著最優秀血統的女子,必須做為後的女子。誰知道在相敬如賓之下涅滅過曾經的感情。只為了皇窒需要最純淨的血統,需要有最優秀的後代,而她剛剛好是那個最純淨血統的女子,便沒了曾經的愛戀,便再沒有了過去。
嫁入她必須去的宮廷,嫁給她不得不嫁的人,生下她不得不要的孩子。不得不失去自由的人生。而已。
孩子的話,她不只有一個。同樣是自己的孩子,後向來更疼愛誰一些?誰才是她想要的孩子?愛同恨,居然能夠一樣的讓人瘋狂。
她從來不是很有勇氣的人,就連愛與恨都不夠勇敢些。當時的不敢反抗王對自己的好,不敢不要那個孩子,不敢不做個端莊淑靜的王后,不敢不溫柔慈祥,不敢怨恨那個心底裡並不喜歡的長子。甚至不敢多疼那個自己更喜歡的孩子一些。
然而心底裡有隻小獸,慢慢地生長著,慢慢地遷怒。最初的不甘,也會成為濃霧一般的恨意,就算是對自己的孩子——輝夜是她不得不生下來的、改了她的人生。
一任那孩子再乘巧可愛、聰明懂事……可偏偏是那麼美麗的靈魂,出生在皇家,竟只是不得不出生而已!不得不束縛了她的人生。
只是恨意是突然暴發的,還是日也積月也累,終於不堪重負?十年裡,對心知是放逐的長子,樂得於不見,不曾想念,甚至不曾開口說過情。直到城破國亡,他回來,親手殺了他的父親,她的丈夫。她才覺得痛,不同於愛的痛——前王待她,終究是極好的……而且她還有另一個孩子,另一個人的孩子。在這時,她作了自己的打算——
她這一生只真正勇敢過兩次,一次是悄悄地重拾舊情,叫做私情的勇敢,再一次悄悄地投毒,惡情的勇敢。
他一直知道母親在他和夏樹、漣漪之間有所偏頗,只是沒有想到,事實不過如此。她的死亡,只不過是因為她想讓他死。不過是想他死!
不得不!一切,就如同真實,知道了卻只能剩下無邊的絕望,看不到頭。
你知道他不是你的弟弟,一直知道。可你依然一直是他的哥哥,做哥哥該做的事。依然一直那麼為他?事事為他想?
夏樹、漣漪、煙姿、明泉、流螢、籬落、諾林……
很多人很多事,你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沒有怨過,恨過。一直竭盡可能的對人好——好得像是負了與生俱來的罪——
像幽暗的池沼中飛出的白鳥,那般炫目溫暖的白。襯得池沼一片扎眼——
“你答應過我。”輝夜看著他,帶了分請求。“你答應過!”永遠都不要告訴夏樹。
“事到如今,你還相信我?”不恨麼?然而卻問不出口。
“我心裡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他相信的東西,就一直相信,從不曾反悔過。輝夜緩緩地吐著氣,竭力保持著清醒。從一開始就灰敗的氣色更是要差上幾分。
看著醒晨默然的眼神裡也是默允了。他在惆悵的神色間終於微微帶上分歡悅。吃力而細細地交代最後的話,所有牽掛的東西。如醒晨緩緩的告知一般,慢慢地,一點一點的安排好一切,包括他的身後事。如同遺言。卻依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