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孩子急紅了臉,竟忘了自己被綁著,撲上來要搶,只輕輕閃身讓開,任著水滴腳下一絆,跌在面前。就著淡淡的燭光略略翻看一下,俊逸的字跡寫著的,都是些基本的醫理及藥性。要讓水滴看得懂,全都寫得簡單明瞭,雖沒什麼要緊,卻都是些紮實的醫道基礎,這淺草通於醫道倒著實是不假。
看孩子伏在地上仰著臉,不知不覺的流下淚來,卻還是死死盯著她手中的半部書卷。盤算片刻,她把書卷收好,徐徐站開兩步。冷冷的看了孩子片刻,見從這不開口的孩子上也問不出什麼來。終是下了某種決心。冷冷地一拂袖。反而悠悠笑了:“淺草倒還真是為你想得周到。只不知別人的生死,她倒底在不在乎?我倒要看看。”這話雖是笑著開口,卻說得森冷,神色間變幻不定。
見水滴髒兮兮的爬在地上,還是不甘心的想要撲過來。終於露出嫌厭的神色:“你還是省著點力氣。吃了這一頓,還不知道幾時姐姐才想得起你來,你若是等不到下次送飯過來,在這兒白白餓死了,也只不過餵了老鼠,沒人可憐!”
當下地上的食盒也懶得再拿,端了燭臺狠狠的轉身而去。
聽著沉重的門扉重重合上的聲音,水滴一臉倔強,在昏黃的光線裡慢慢的坐起來,困難卻小心翼翼收起只剩一半的書卷。抬起袖子擦掉臉上的淚水和著灰塵。轉眼看向了潯蜎留在一邊的東西。一個木盒子,幾隻碗碟——
曾經看他用過相似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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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近暗,天色暗淡得越快。不過片刻的工夫,溥霧似乎更濃重了些。
見她靜靜的向著岸邊走近了些。空城也只得緊緊地跟著。
湖岸邊有個村婦帶了個半大孩子來汲水。弱水雖然遠僻,府郡之地倒也時而有貴達之人往來,村人多少也見過些。看著兩人衣著華貴,只在二人臉上多看了幾眼,也不曾上前多事。
村婦擔了水正喚著孩子要離開。他這邊也剛想定了主意,
然而還不待他付諸行動,孩子也還在岸邊戲耍。空氣中卻陡然有了一絲異然。如同前一日晚上夜襲的邪氣一般,迅速的翻卷而來。——從原本平靜的湖面。
他微一皺眉,就看著本來結了冰層的水面下,有什麼暗色的東西在翻騰似乎想要破冰而出。首先從未及結冰的水面破空襲出,首先撲向離得最近的小孩。
待那村婦聽得響動,回頭看時,本還跟在身後的小孩子正滑入湖水之中,砸破了冰層,濺起老高的水花。
婦人只看見孩子不慎落水,然而在兩人看來,分明是水中的惡物破冰而出,生生掠了活食去。
雖知道必有人能夠透過水中邪靈控制眾人,卻從來都是悄無聲息的。沒有如此大肆無忌的行動過,光從水面上也是平靜無波的看不出什麼來。此事雖有些突然,好歹也叫那惡物現了身出來,也省了他打主意把空城弄下水去。
看過空城的實力,真要對付這麼個東西,倒還沒什麼問題。可是冷眼看著空城,驚慌之間搶上前兩步,卻又陡然止步,焦急的看著一池動盪的水澤,露出絲猶豫不決的神色。
耳邊聽得孩子母親的驚呼,又見空城手足無措,再來不及多想。向著那一片湖水掠去。
那邪物當真放肆,掠了人去尚不急著遣入深水,只在淺淺水面之下,死死卷著到手獵物,任那孩子徒勞掙扎,反而有些貓捉老鼠似的示威味道。
他一入水,指間一道利刃已出全力,挾著無聲的玄冰襲去。那暗色雖囂張,卻有些不堪一擊,只隨著一聲暗啞嘶嗚,在他冰刃之下消散。
這邊挽住孩子,正要浮出水面,聽得上方一聲響動,卻是空城跳下水來,一落水,在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卻是向水底下沉去——
從落水到救人不過片刻的工夫,他卻幾乎精疲力竭。拉了兩人好不容易上得岸來,看過孩子沒有什麼大礙,交到在一旁慌張哭喊的母親手裡,又折過身來看看在一邊嗆咳不已的空城。
“你沒事吧?”
聽著淺草冷冷清清的聲音問來,心裡邊一暖。抬眼卻見著淺草看著自己,神色間有些似笑非笑的微微冷意。
就聽淺草接著問:“原來你不習水性?”這貴類世家的子弟,倒比他做皇子的還養得金貴。
本要開口答話,被她用這樣冷清的神色一問,頓時說不出話來。見他一時語塞,淺草倒也算是知道答案了。頓了頓,看著他微微冷笑:“那你跳下來做什麼?”無力當中,突然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