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上傳了下來:“沒時間敘舊啦,修蘭伯爵!”
眾人都抬起頭,只見一個鬚髮皆白,神采飄逸的老騎士正蹲坐在房頂上,似笑非笑的往下看。
那是馬休斯爵士。
“你怎麼還在這?”修蘭伯爵氣急敗壞的問。不只是因為丟醜被他看見,更重要的是,按照時間推算,馬休斯早該到駐軍營地了。
“沒辦法啊。”馬休斯爵士摸著後腦勺,笑嘻嘻的說:“這兒這麼亂,要是不上來躲著,肯定被踩死!”
很明顯是有意怠工!修蘭伯爵立刻就明白了,自己不該叫馬休斯到兵營去調兵。
現在還不到正午,對老騎士來說,自己與安勒克斯的賭局還沒有結束。如果安勒克斯提前把船開走了,那是安勒克斯不守信,安勒克斯理虧。但如果是馬休斯不到正午就帶著士兵去接管船隻,那是馬休斯違背賭約。雖然安勒克斯從一開始就打算要把船劫走,而且對違背了協定的一方也沒有規定什麼懲罰,可馬休斯還是會遵守賭約到最後。
否則就不是“艾索米亞騎士之光”馬休斯。
並且,如果不是打賭,安勒克斯還是會從馬休斯手中把公文搶走。那時就是殊死搏鬥。在這樣的戰鬥中輸掉的馬休斯,即使安勒克斯不傷害他,老騎士也會羞愧自盡而死。對手既然是號稱大陸最強的安勒克斯,年邁的馬休斯就絕無勝算。
對於這一點,馬休斯也知道得很清楚。
兩個騎士互相敬佩,但又有著不同的立場。
現在想想,當時就知道一切的安勒克斯會採用打賭這種方式來奪走公文,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馬休斯決心守住約定。無論以後兩國會否交惡,兩人的立場會有怎樣的改變,在談判席上唇槍舌劍也好,在沙場上兵戎相見也罷。
修蘭伯爵狠狠的瞪了馬休斯一眼。現在後悔,可能已經晚了。
……
兩位伯爵相互交換了意見,知道彼此的目的果然是相同的。甚至在收拾可恨的艾拉這件小事上都驚人的一致。在兩位伯爵大人帶領下,修蘭家族與卡曼家族合兵一處,繼續向碼頭進發。
這是里爾斯人近一百年來最團結的一次行動。
在城門外的艾索米亞駐軍處,又有二百名士兵加進來。馬休斯果然隱瞞了公事。不過,當務之急是趕往碼頭。馬休斯的事,秋後再算。
士兵的總數擴大為步兵九百名,騎兵一百名。上千人浩浩蕩蕩的殺向碼頭。
後面還有無數的市民遠遠跟著,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蛇和蟾蜍居然變成一家了。
嘈雜的腳步聲,盔甲摩擦聲混成一片,聽得人心煩意亂。兩家計程車兵有意不把步點踩在一處。修蘭伯爵心中的不安隨著到碼頭的距離縮短而擴大。他真怕自己到了碼頭時,面對的只是撲面的寒風與空蕩的水面。
***
“馬上開船。”
安勒克斯望著簡陋而冷清的里爾斯港。天空中烏雲越聚越多,黃綠參半的小山崗上,黑色的雲影像絹紙被露水潤溼了似的,漸漸擴大。
他有意把視線繞過了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前面正有一個形容猥瑣的老頭,掂著腳跳來跳去,大叫著“艾拉,艾拉”,也不知是什麼意思。不過看那架勢,他推測“艾拉”可能是個女人的名字。
因為奧修伯爵本人就是對老色狼這個字眼兒最經典的詮釋。第一次見面的人也一看便知。
這種老而不尊的傢伙安勒克斯是最看不慣的。即使有船票,他也不會讓他上船。
船提前出發的事,看來知道的人不多。
不過,這能否瞞過安德列公派來的殺手們呢?
多半不能。但自己和公主日夜兼程,即使有殺手一直跟著,想必也相當倉卒,一旦有變故,很難有機會通知同黨。船出發的日期提前了一天,至少可以縮減敵人的數目。況且,我現在的名義是“船長”,手裡還握著二十幾個艾索米亞士兵的指揮權。已經是不能再好的局面了。
這都要多謝那位老騎士呢。
“可是,還沒到時間。不會有乘客被落下吧?”
一旁的奧馬小心的問道。他的個子比安勒克斯高了一頭,但氣勢卻遠遠不及。
雖然對安勒克斯的身份還有所懷疑,對他那盛氣凌人的態度還心存不滿,奧馬發現,自己正一天天的為這位“船長大人”所吸引。安勒克斯這個人,有著這樣一種氣質。無論他再怎麼驕傲,再怎麼冷漠,也讓人感到理所當然似的。某種意義上說,安勒克斯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