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中溜溜轉動的眼珠驟然一頓,鬼面不可思議地揚起了那張恐怖的臉,“不……不,主上,鬼面沒有資格,那些藥引可是男童之心啊,而鬼面已過弱冠之年。”
“叮”一聲輕響,柳飛揚用指甲彈去扳指上的汙點,又衝著扳指微微呵出一口氣,嘴角勾了勾:“沒關係,你不是尚存純陽童子之身麼?”
“不,我……主上饒命,饒命啊,鬼面這次任務失敗,鑄成大錯,可是鬼面還想繼續留在主上身邊,為主上效犬馬之勞。”
鬼面怕死,他是怕極了死,一聽到死他就慌得六神無主,yīn沉的眸子失去了昔rì的狠決,他如今就是柳飛揚腳底的一隻螞蟻,生死由不得自己。
然而,柳飛揚話已出口,鬼面別無辦法,於是毫不猶豫地從衣間掏出匕首,親吻上自己丑陋的面頰,一刀下去,鮮血淋漓。這本是他最在乎的東西,如今也成了取悅主上的手段,他不知道這樣做能否令主上高興,就此放過他,但是他還是這麼做了。
刀光閃閃,匕首上滿是鮮血。
“砰”地一聲,密室的門又開了,急匆匆進來一名女子,雙手一扣,躬身道:“主上,武當清心道長求見盟主。”
“這死老頭,又來拿些雞毛蒜皮的事來煩我。”柳飛揚左手握著右腕,活動著指間的關節。
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浮動,女子用眼角的餘光掃到匍匐在地的鬼面,血淋淋的匕首還持在他手中。對於這種場景,她已見怪不怪,只微微橫了嘴角。
柳飛揚身子前傾,瞅著地上的人兒抖若篩糠,暗自好笑,他突發善心地從懷中摸出一枚金丹,抖手拋空而出。地上的人兒一驚,竟是沒有接住,一顆藥丸在地上彈了幾下,滾到了幽暗的角落。鬼面立時爬過去,手忙腳亂地拾起金丹,迫不及待地吞了下去。他轉過身,膝行著回到原地,千恩萬謝地在地上叩首,他萬想不到自己任務失敗,主上還能賜予解藥。
柳飛揚靠回獸皮椅背,揚起一隻手指:“你不用謝我,這枚解藥是你剛剛挨的一刀換回來的。然而,你這次沒能帶世子回來,也同樣罪無可恕。”
驚聞此言,鬼面腹中的金丹差點兒沒吐出來,他雙手撐地,再次叩首請罰,只聽得一聲冷冷地吩咐:“沁兒,去取天蠶蝕蠱過來。”
“天蠶蝕蠱!”鬼面眼珠一動,汗珠抖落了一地。那看似軟小的天蠶,卻專門喜歡啃噬人的骨髓。雖然沒有嘗試過,但有一次他親眼見到一名犯了錯的奴才,被那小小的蟲子折磨得死去活來,那痛苦的樣子不禁令他汗毛倒豎。他尚記得,那名奴才在地上打滾哭號的慘狀,直至號壞了嗓子,脫力昏厥,甚至是在昏厥中還在不停地抽搐。他很害怕,卻說不出口。
“這……”女子微一遲疑,單膝點地:“請主上開恩,輕饒鬼面這次。”沁兒在外是盟主的貼身侍婢,實則是主上的心腹殺手。她說的話,主上高興的時候,偶會聽上兩句。
但這次似乎沒那麼幸運,柳飛揚板了面孔,叱道:“錯就是錯了,這個都不去承擔,他就不配活著。”說罷,揮了揮手,示意沁兒去取蠱。
沁兒也不敢忤逆柳飛揚的意思,轉身出去,過了片刻,密室的石門重新啟開,沁兒手中多了個銅盆。金黃的盆口覆著一層薄薄的藍光,沁兒穩穩端著,將銅盆放置在鬼面身前。
猛然間,鬼面漆黑的眸子中也跳出了熒光,淡淡的藍sè,泛著磷火的微弱光線,覆著嚴冰的幽幽寒意。再細細探向盆中,數千條細如針線般的小蟲縮作一團,凝然不動,在銅盆中煥發著身體的光芒。
“不用我親手動手吧。”冷冷的聲音從玉座上傳來,柳飛揚瞅著指間的玉扳指,漫不經心地轉動。
“不用。”鬼面恭敬的回答,不和諧的顫抖音階從嘴邊溜了出來。
此時,鬼面裡外三層的衣襟已經全部溼透,他知道接下來的境況將會比這糟上十倍。但是除了死,這是他唯一的活路。鬼面乍開雙手,正準備伸手盆中之際,反被柳飛揚一聲喝止,他手中頓住,主上的吩咐無論是要他死或者是要他生,他都反抗不得,因為時機尚未成熟。
柳飛揚的嘴角扯出飄逸的弧度,輕描淡寫地道:“還是不要用手,太快也太猛了,你意識不到錯誤就昏死過去了。”
“鬼面會盡力堅持,不讓自己昏倒。”鬼面咬牙回道。
柳飛揚搖搖頭:“這個當然,不過還是不好,不如……去靴吧。”
去靴?讓這些蟲子從腳心鑽入,一寸寸地順著腿骨向上啃噬骨髓?鬼面瞳孔驚得陡然一縮,心中作寒:果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