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門襲來。
此刻,柳飛揚早已躍上了桌子,貼身保護八邪。他知道,師父在施用這種高深的蠱術期間,防禦能力是極低的。
沒有了骨扇,柳飛揚赤手空拳,向著飛過來的玄魂劍踢了一腳,將劍震飛的同時,自己的靴底也多了一道口子。湊巧的是,有一隻附在玄魂劍上的喪魂蠱沾在了那道裂口處,鑽入了柳飛揚足心,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而,作為蠱師的柳飛揚,又何曾會怕了這樣蠱蟲。他臉sè只是微微一變,腳下一跺,想把這該死的蟲蠱逼出去,不想卻冷不防被八邪踢了一腳,呵斥:“忍著點!”
“是,師父。”柳飛揚一臉窘迫。
楊樂天縱聲一笑:“柳飛揚,你自食惡果!”
玄魂劍打了個旋,回到了主人手中。儘管足底被池沼黏住,但玄魂劍仍是可以cāo控的,楊樂天不會放棄。他已經從剛才的力量中獲得了新的希望,即使自己不能活著逃離,也要盡最大的努力,讓他的兄弟逃離。
“唰,唰,唰!”幾道寒光,急如電閃,圍著桌上的師徒轉動起來。
柳飛揚一邊閃躲,一邊揮指彈出幾縷劍氣,堪隔開寶劍的鋒芒。但眼見這劍每一招都是向著要穴刺來,他這些小伎倆始終不敵,在極其躲閃之間,內心深深畏懼著這cāo劍之術。
倘是柳飛揚一人,對楊樂天的cāo劍之術都已應接不暇,更何況現在還要保護施蠱中的師父,便是吃力為之,除非柳飛揚使出他的必殺技……然而,那個必殺技卻有個致命的弱點,以至於當下不得施展。
“楊樂天,你這個將死之人,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柳飛揚閃過一劍,抱著八邪的身子向左側一傾。
“嚓!”玄魂劍從柳飛揚的肩頭飛掠過去,擦破了他的衣襟,帶起一串血珠,凌空飈飛。
“我死了,也會拉你給我陪葬!”楊樂天儘管氣虛,所說之詞仍字字鏗鏘。他左手在腿上一拍,震落了一些蠱蟲,右手指尖運出一縷黑氣,並指在空中一劃。
“嘶——”柳飛揚被剛才那一劍刺得皺緊了眉頭,這刻又見玄魂劍斗轉回來,向著他的背心而來。他低頭一躲,幾乎從桌子上翻落下去,站穩了身子,又看了看地上數以萬計的喪魂蠱,不禁毛骨悚然。
“即便是死,也會不同,你的死法要比我慘過一百倍。”柳飛揚看向身陷在蠱蟲之中的楊樂天,唇邊勾著幸災樂禍的笑。
“好,那你就一起下來試試!”狠戾的眸光閃過,楊樂天手腕一轉,突然cāo劍刺向八邪外凸的眼球。
那看似不在視物的眼球,卻是這蠱術的關鍵!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楊樂天誤打誤撞破了這蠱術——柳飛揚臉sè大變,擋在師父面前,迎上那道銀白sè的劍光。也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勇氣,他居然赤手一探,橫空去抓住玄魂劍的劍柄。
便是這一探,令楊樂天始料未及,柳飛揚雖未能握住劍柄,卻令劍走偏鋒,直直飛了出去,正戳進身後土牆上一盞燈燭的木質燈託中。
………【第十五章 還施彼身(第一更)】………
() 額上冷汗涔涔,楊樂天身子一震,呼叫真氣試著將那玄魂劍抽拔。可是,這一劍偏偏插得頗深,cāo劍之力也隨著身體的衰退而變弱,畢竟那是喪魂蠱——西域最強的蠱蟲。
一定要拔出來,這是最後的希望!
白sè的蠱蟲爬滿了楊樂天整條腿,楊樂天頻頻向大腿上擊去,然而,蝕骨的痛卻令他漸漸意識到了自己生命的終結。
玄魂劍還沒有從那燈託上拔出來,默默的吟誦聲仍不斷震入耳膜……
楊樂天不捨地回望了一眼牢池內的兄弟,衝著飛鳥微微一笑,因為那深深的池底還是一片淨土,他的兄弟暫時安全。
鹹鹹地,一滴淚滑進了嘴裡。
飛鳥在看到了楊樂天的那個笑容後,突然生出了一種不詳的預感,那個微笑彷彿是楊樂天最後的遺言。
楊樂天收斂了笑容,又轉過身去,忽然大喝一聲,用盡身體內的最後的力量,將玄魂劍從那個木託中拔了出來。
即使拔出來了,又有什麼用,楊樂天已然倒了下去,油盡燈枯一般。他的劍飛落回來,如墓碑一般筆直地矗立在主人的手心。
“大哥!”一聲來自心底的吶喊,帶著沉重的悲慟。飛鳥“撲通”一下跪倒,沒有勇氣再看向籠外,頹然垂頭,滾燙的淚水滴落在蜷縮的大腿上。
“嗒!”淚水跌進了水裡,發出了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