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兩人用這種最陳舊古老的交友方式,彼此敘說著自己的境況,麥芽給陳鬱塑造的是一個完全陌生、遙不可及的世界。
而陳鬱的世界,麥芽卻從來沒想過去懂,他只粗略的看了幾眼那字數寥寥的信紙,便大肆寫下自己的心情,每天和葉恩吵架、穆津子有多煩,麥芽都會向這個小姐姐抱怨。
雖然每次陳鬱的信都要一個月才能寄到,但是麥芽還是很喜歡這種樹洞一樣的方式,在世界的某一角,有個人願意聆聽自己的故事,這種感覺其實不賴。
14歲的時候,麥芽已經上初二了,他依舊和陳鬱維持這種交流方式,雖然別人覺得很老土,可是他不介意,在他的心裡這種感覺有點等同於在寫日記一樣。不管有沒有人回應,他都願意安於現狀。
尤其在那端聆聽的人很明白他,極少會說出讓他討厭的話。
這時候陳彪和吳春梅應該早就出獄了,麥芽卻從來沒問過陳鬱,陳鬱也沒提過,大概覺得麥芽並不想再聽到這兩人的名字。
陳鬱的信,在很大程度上成了麥芽的一種習慣。所以當這習慣突然中斷的時候,麥芽開始坐立不安了。本該到了收信的日子卻什麼都沒收到,他又等了好幾天,依舊音訊全無。
就這樣,陳鬱單方面的終止了這種維持十幾年的交流方式,麥芽很不舒服,甚至有種被人無端拋棄的錯覺。
又過了一個月,麥芽終於無法忍受了,他心裡隱隱覺得焦躁,又覺得憤怒,還有點害怕。陳鬱的性格不是這麼無疾而終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所以在暑假的時候,麥芽求了邵欽很久,並且危言聳聽的把陳鬱的情況說的很糟糕,邵欽這時候也皺起眉頭,他是知道那種落後村落的荒唐行徑的,說不定陳鬱真的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後來邵欽拜託關遲,輾轉找到劉隊。
劉隊這時候已經退休了,閒極無事就去那個村子幫忙打探情況,帶回來的訊息卻讓麥芽更加不安。
陳鬱15歲就被逼婚了,嫁給一個三十多歲在城裡包建築活的所謂老闆。
麥芽氣的雙眼發紅,陳鬱只比自己大一歲,嚴格說來只有十個月的差距,他簡直無法想象這樣的同齡人就要結婚還是嫁給和自己相差十幾歲的男人!
邵欽也很意外,但是這是別人的家事,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讓人心生無奈的事情,他能做的除了唏噓感嘆,幫不上任何忙。
那個村子有多保守老舊他是見識過的。
麥芽卻不死心,纏著邵欽讓他幫忙,邵欽一臉嚴肅的問他:“我怎麼幫忙?”
孰料麥芽比他還要認真:“爸,咱們收養她吧?她的父母根本就不會對她好,陳鬱很上進,她以前說過想走出大山考大學的,她一定是被逼的。”
邵欽沉默著和兒子對視,最後垂下眼眸繼續低頭看檔案:“她的父母不會答應。”
“你給他們一筆錢不就好了!”麥芽氣到一掌拍在了邵欽面前的書桌上,少年的五官都充滿戾氣,“算我問你借的好不好!”
邵欽意外的看著兒子,麥芽微微擰著墨色的濃眉,沉聲說道:“如果沒有陳鬱,我小時候會吃很多苦。”
***
邵欽帶著兒子去了那個落後的村落,劉隊還刻意帶上了自己的徒弟現在的刑偵隊長一起以防不測。
陳彪和吳春梅再見到邵欽和麥芽時非常震驚,倒是沒有再做出激烈的反應,或許那三年在牢裡多少學習了一些法律常識,還難得將幾人請進了屋裡。
麥芽看著這個幾乎沒什麼變化的屋子,想象著陳鬱這幾年的生活,忽然……很想看到陳鬱現在的樣子。
陳鬱被陳彪關在了裡屋,當她從屋子裡出來時,麥芽心跳有點厲害。
看見記憶裡的小女孩已經完全蛻變成了另一番樣子,他丟臉的呆滯了幾秒,目光在她身上長久的駐足,十五歲的少女,出落的很漂亮。
陳鬱已經不再像小時候黃黃瘦瘦的,現在的她身材纖長,白淨的臉上一雙漆黑的眼透著村裡孩子才有的迷茫純淨。
她疑惑的看了眼麥芽,很短暫的,就馬上認出了他。
兩人互相對視幾秒,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無論在紙上談到了怎麼隱秘的話題,現在見面依舊是尷尬無所適從的。
邵欽向陳彪提起自己的來意,果不其然陳彪馬上就拒絕了。
邵欽安靜幾秒,補充道:“我可以資助她上大學,如果你讓她這個年紀就輟學嫁人,你們陳家一輩子都只會過著這種生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