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錚彎腰把摔壞的相框撿起來，重新拼接好，眼裡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這……是誰？”季嫣的聲音猶猶豫豫的。

“我大學同學，顧詠菲。”

季嫣眼神一閃，這段時間在他身邊，她看過的女人不在少數，覃薇，溫若嵐，還有江城對他愛而不得的各『色』名媛。

從沒見穆錚對誰『露』出過如此神情，就算是對她也沒有過。

“阿錚很喜歡她。”季嫣指著合影上的女孩輕聲說，心被莫名撞了一下，一股酸意瀰漫。

穆錚破天荒地沒有否認，也沒解釋什麼，只是沉默，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照片上的女人。

不對，那時候她還是個女孩子。

許久，他才回過神來，把季嫣的手握在掌心，牽著她出去，顏敬軒還在客廳坐著，不知是不是在等他們。

一看見顏敬軒，穆錚彷彿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他一副領子，雙眼血紅。

“那相框是不是你故意放的，你說啊！”穆家人都知道，顧詠菲，是穆錚不能提及的禁區。

和她的唯一一張合影，他都刻意放到自己平日裡看不到的地方。

她是他心裡的一根刺，一碰就疼得厲害。

顏敬軒驚訝地看著他：“你發什麼神經？那相框從上面掉下來了，我接住了就隨手放在床頭櫃上。”

“你不知道我見不得那東西？！”穆錚幾乎咆哮起來，心裡的傷口像撕裂一般地疼。

顏敬軒面『色』一凜，和他對視幾秒。輕笑出聲：“穆家人寶貝你，老子可不跟他們一樣拿你當大爺。”

他跟穆錚連旁系血親都算不上，充其量算個朋友。

穆錚一把將顏敬軒推到沙發上，低吼一聲：“滾！給我滾！”

顏敬軒白了他一眼，默默地走了，嘴裡還在小聲罵神經病。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把那張合影擺在他面前，就不可原諒，就是死罪！

顏敬軒滾蛋了，穆錚才頹然倒在沙發上，低著頭，把臉埋在臂彎裡，季嫣安靜地陪在他身邊，她知道，這個時候任何安慰都沒用。

陪著他就好。

不知過了多久，季嫣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遞到穆錚面前，小心翼翼道：“阿錚，喝口茶。”她能做的只有這些。

清甜溫柔的聲音忽至耳畔，穆錚心裡竟然覺得好受了些，他抬起頭來，接過季嫣手裡的杯子喝了口水。

不燙不涼，溫度剛剛好。

“嫣兒……”他伸出手來將季嫣攬在懷裡，低頭吻她的臉頰，“陪著我好不好？”

“好。”

她一句話也不多問，依偎在穆錚懷裡，感受著屬於他的氣息。

喜歡上季嫣對穆錚而言，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意外。

此時他覺得自己很渣，渣成了粉末狀，明明喜歡的是季嫣，看到那張關於過去的合影，還是和以前一樣會失控。

兩人抱著許久，穆錚才有勇氣問她：“嫣兒，如果我說我之前喜歡過別人……”

“阿錚想忘記她嗎？”她的聲音一向溫柔，神情也平靜許多。

想忘記嗎？不知道，可能越是刻意想忘記，越記得清晰吧。

季嫣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純澈的眼睛望著他，依然溫柔道：“阿錚，願意聽嫣兒一個故事嗎？”

故事？

穆錚無力地點點頭，他現在當然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不過也不想駁了季嫣，由她去吧。

“當初聖旨傳到相府，皇上親自為你我指婚的時候，嫣兒心裡一萬個不情願，那時我心悅宮中太醫徐容遠哥哥。”

她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少年大她四歲，她叫他容遠哥哥。

“我在相府閉門不出，哭了好多天，容遠哥哥原本答應娶我，結果在我被指婚的第二日，便進宮當了太醫。”

娶她的誓言也見了鬼，但是是季嫣先不得不選擇辜負，她再也沒有勇氣去面對那個少年。

這段回憶，關於初戀，在季嫣心底藏了千年，被時光打磨了千年，今日她講給穆錚聽，關於自己和他人。

“後來嫣兒與阿錚奉旨成婚，我才知曉，阿錚是我這輩子的良人，一生中其他的遺憾與錯過，都是為了遇見我的阿錚。”

如此想來，遺憾也有一點美好是不是？

穆錚從沒有在她面前如此安靜過，聽完故事，他突然覺得，季嫣真的是一個活了千年的仙女，許多事，她看得比自己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