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平靜地接了下半句，在顏敬軒看來，卻是在質問。

顏敬軒知道已經瞞不過她了，抿嘴不說話，這就當預設了。

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淚，對顏敬軒道：“送我去法庭。”她知道穆錚今天會有多難過，她一定要在他身邊，就算什麼都不說，陪伴著也是好的。

顏敬軒最怕她這個樣子，太過倔強，怎麼勸都沒用，小姑娘還偏偏要做一些讓人心疼得要死的決定，他多少次都左右為難。

“那個啥，我們要不等開機儀式結束了再去找穆錚，跟這邊都談好了的，臨時放人鴿子是不是有點……”

話沒說完，小姑娘提起禮服的裙襬就往外衝，嚇到了在外邊等著她的工作人員，也把顏敬軒急得不行。

他一下子慌了，不管周圍人無比詫異的目光，拔腿就追出去，好不容易趕上她，顏敬軒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你別『亂』跑了，我投降，我送你去找穆錚。”他嘆著氣，在這麼倔強的小姑娘面前，他一次都沒有贏過，回回都妥協。

車上，小姑娘雙眼平視前方，臉部肌肉繃得跟剛哭過喪似的，顏敬軒看著心裡都彆扭，他只有主動找季嫣瞎扯淡。

“丫頭，你看，我們認識這麼久，我對你百依百順的，什麼都依著你。穆錚那個傢伙脾氣那麼臭，你怎麼就不願意理我呢？”

季嫣看都不看他一眼，一直到車子在江城市法院門口停下來，她第一時間下了車，目光一轉，正好撞上了穆錚的眼神。

“嫣兒，你……你怎麼來了？你今天不是有開機儀式嗎？”下意識地，穆錚的眼神轉向剛下車的顏敬軒。

小姑娘穿著一身黑『色』長款禮服，化著精緻的妝容，提著裙子緩緩走到穆錚面前，一字一頓道：“嫣兒想來陪著你。”

她就這麼穿著華麗的禮服，出現在法院門口，怎麼看怎麼不合時宜，但小姑娘絲毫不在乎，她只想著來陪著自己的愛人。

穆錚也不好說什麼了，牽著嫣兒的手，兩人一起在媒體的鏡頭下，緩緩走進法院裡。穆毅良已經被抓走，在牢裡關了幾天。

“穿這麼好看來旁觀審訊，穆少夫人還真是口味獨特。”不遠處，有個記者舉著相機，對著季嫣一陣猛拍。

本來穆家如今的大家長受審，這種豪門秘辛，人民群眾最喜歡看的。現在又加了一個穿著豪華禮服來法院的爆點。

小姑娘偏過頭去，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只是來陪我丈夫一起面對我們的家事，穿成什麼樣子，應該不重要吧？”

穆家遇上這種事情，自家人的心情本來就不好，居然還有人來挑釁。小姑娘回過頭來，給顏敬軒使了個眼『色』。

看來不只是懟回去這麼簡單了。

兩人進了法庭，找到自己的座位，安頓好之後，小姑娘才有空仔細看被告席上的穆毅良。他耷拉著腦袋，不敢抬頭看法庭上的其他人。

除了穆家人以外，這裡的大部分人，都和穆毅良相熟，同事下屬一大堆，現在全在集中著目光看他的笑話。

“穆毅良，剛才原告說的，你認不認罪？”

審訊完之後的最後這句話，是坐在陪審團裡的聶老頭兒說的，之前的整個審訊過程中，他都安靜如雞。

穆毅良抬頭看了他一眼，面『色』是絕望的平靜，低低地應了一聲：“我全認的話，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他關注的重點居然不在這裡，對這場審訊採取無所謂似的遊戲態度，這一點令聶老頭兒非常不滿，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不打算為自己申辯幾句？”聶老頭兒不甘心，又問了一次。

穆毅良看著他，沉默許久，冷笑一聲，依然平靜地開口道：“我說再多，還不是一『毛』錢用都沒有？你存心想對付我，對付穆家，我反抗有意思嗎？”

他倒是耿直，這話說得聶老頭兒各種尷尬，一瞬間，臉『色』變得無比精彩。法庭上的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副看戲的表情。

聶老頭兒挪了挪自己的柺杖，被噎住了一會兒，才從喉嚨裡擠出了一句話：“既然你所有的罪都認了，那就依法判刑吧。”

仔細想想，他好像沒必要跟一個快死了的人置氣。

“你們說的那些罪證，我都仔細聽過了。”穆毅良嗓音沙啞，面容憔悴得不成樣子，“有些事情跟我沒關係，是姓聶的老頭子自己加上去的。”

一兩句話就在別人心裡樹立了自己受害者的形象，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對聶老頭兒產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