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白,我以為你應該聰明些的。就算外人都這麼覺得,你也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退一萬步說,如果黎家真的有心想要捧她,你以為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劇院的小演員?”黎奶奶冷冷地問。
晏飛白被黎奶奶打斷,立刻很懂事的閉上嘴,安安靜靜聽著黎奶奶訓話,即便奶奶的口氣極為不善,他也絲毫不見懊惱愧疚之色,只一味的做小伏低。
在心中,暗暗謀算著:還可以,再激進一點。
他垂眸等黎奶奶說完,聽出黎奶奶生氣了,也絲毫不見膽怯之色。
等她說完,才抬眸道:“是,您說的對。您如果真的想捧她,她現在絕不止於這點名氣,不過——”他著重強調著接下來的話,“這一點也正是我想說的。奶奶,她的才華您是知道的,您不想捧殺這樣的才華,想讓她透過自己的努力一步步達到那個原本唾手可得的高位,所以才這樣費心去培養和教育她不是嗎?”
黎奶奶這回倒是沒打斷他,只安靜的等待著他的下文。
晏飛白抿了抿唇,而後淡淡道:“現在的她,已經遠不需要再去付出那樣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做和旁人一樣的努力了,她需要的是昇華,是能讓她的表演有一個質的飛躍。而要做到這一點,卻很難。所以能去南港,受到齊書的指導,對她尤其珍貴。所以放下芥蒂,讓她變得放鬆和自信,才更加重要不是嗎?雖然說這話有些恬不知恥,可是,在這一點上,我能做的遠比您要卑微很多。”
他不選擇用“好”這個字去形容他和黎奶奶的差距,而用“卑微”兩個字,一下子便擊中了黎奶奶的心。
老人家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一字一句,全部都說進她的心坎裡了。
作為對黎元淮寄予厚望的長輩,她的身份和心願促使她永遠也不能像個朋友一樣對待這個孩子。
她甚至不能像個普通的奶奶一樣,對自己的孫女加以寵愛。長久以來,祖孫兩個的相處模式,的確是施壓要多於溺愛,敬畏要多於敬愛,恐怕全家上下,黎元淮最怕的就是她這個奶奶了。
小時候還好些,現在孩子年紀越來越大了,她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也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麼管了。
可是,她做不到的事情,難道晏飛白就能做得到?
“飛白,你的意思是,我的孫女兒不聽我的話,反而更聽你的話?”黎奶奶皺眉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聽話的孩子,不一定能成為奶奶希望她成為的人,那樣的她,也許只是在聽話而已。”晏飛白笑得狡黠,又露出了些小時候才有的樣子。
黎奶奶依稀記得,這個總被人說是少年老成的孩子,在早幾年的時候,也曾有過像張奇峰和魯家山那樣的,一般少年習氣。
他撒嬌的時候最特別。
這孩子從小生的白,撒嬌時,總不自覺的努努鼻子,好像個嬌俏的小姑娘似的,惹得旁人都淪陷在這個小子的笑容裡,因為他而忘卻了原本的想法。
黎奶奶現在,也淪陷在這個小小的動作裡,好半晌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