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壺在咕嘟咕嘟冒著泡泡,和溫慕卿嚷嚷時著急的情緒不同,那泡泡的咕嘟聲慢吞吞的,聽起來就好像故意和她作對一樣。
怒極之時,溫慕卿甚至想要抄起這滾燙的水壺,朝晏飛白腦袋上砸過去。
可是想起這副皮囊的尊貴來,她又遲疑了。
普天之下,能讓她剋制自己情緒的人為數不多,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而晏飛白,就是其中一個,可他偏偏,不懂的真心。
她想,他應該是真的不知道,她已經忍讓過他多少次了,不然怎麼會這樣理直氣壯的,無視她的退讓。
“我沒有任何興趣搓圓捏扁你。我們是認識了十幾年的朋友,像對待所有朋友一樣對待你,有什麼不對嗎?還是說,你連朋友都不想做?”
晏飛白涼薄地笑,對她開了一個全世界最最荒唐的玩笑。
溫慕卿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心痛到連呼吸都覺得難受:“你!你威脅我?”
晏飛白這種鋼鐵直男,對於溫慕卿這種清奇的腦回路,實在是沒辦法苟同。幾次想要開口,話到嘴邊,都放棄了。
罷了,話不投機,說了也是白說。
腦回路就不同,要怎麼溝通呢?
又不是淮淮,他連一丁點兒妥協的意願都沒有。
“我喜歡你喜歡到,要死了,你憑什麼不喜歡我?要是沒有她——”溫慕卿指著二樓的方向,銀牙都要咬碎了,“你會不喜歡我?”
水開了,短促的嗡鳴聲打斷了溫慕卿不理智的指責,晏飛白關了火,擦了擦手,終於轉向溫慕卿。
“既然你提到,我也想和你說一句,別做傻事兒了。”
溫慕卿見他望著自己,便執拗地上前,下意識地抓著他的手,指尖用力到把他的皮肉都抓破了。
這種觸碰,晏飛白本身是不喜歡的,但是他的修養不允許他作出諸如甩開一個女孩子的手之類的事情。
他只能握著她的手腕,慢慢掙脫她的鉗制。
溫慕卿滿含期待的目光,被他一字一句,硬生生的擊碎了,只剩下鮮血淋漓的傷口,和不甘的眼淚。
“我不喜歡你,跟別人沒有關係,沒有任何人,我都不喜歡你,我只是,不喜歡你。”
他的神『色』再正經不過,反正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的。
溫慕卿猛地推開了他。
晏飛白一個不察,手背打在水壺上,立刻紅了。他不慌不忙開啟水龍頭,用涼水衝著傷處。
他想起了那天,黎元淮怕熱水燙傷他,結果自己被燙到手背。當時他只能開啟窗子給她降溫,她就好像個小鹿似的,一直乖乖的靠在他身上,一句話都不說。
這麼想來,這兩次燙傷,好像給他了什麼警示。
傷害這種事情,與回報一樣,一直是個圈。
簡而言之,就是你傷害了誰,必然就要被誰傷害著,沒人能夠逃出這個圈。
如果這樣的話,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往後寧可讓淮淮傷害他,他也不想去傷害淮淮了。
溫慕卿如果知道,面前這個人,他的腦裡心裡慢慢的只裝著黎元淮一個,根本容不下其他,她還會執著如斯嗎?
她會。
在溫慕卿的心中,只有得到,或者毀滅,沒有中間值。
“晏飛白,我會讓你後悔的,你總有一天,會跪在地上求我,求我和你在一起!”
晏飛白在洗手,並沒有回應她。
溫慕卿撂下狠話後,便匆匆跑了出去,跑到廚房門口被溫若存攔住。
晏飛白提著水壺出來,見他就站在那,也不知聽了多久了,與他點頭致意,而後回到客廳裡去,繼續做店小二該乾的活。
溫慕卿趴在哥哥懷裡,獨自泣不成聲。
“哥!我要黎元淮消失!我要她死!”她的聲音悶悶的,面上的鼻涕眼淚全都蹭在了溫若存的襯衫上。
溫若存眸中閃過一絲疲憊感,只『摸』了『摸』妹妹的後腦,淡淡道:“讓一個人消失的方式有很多,死是最低階的方式。”
溫慕卿一僵,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他,一時間忘記了哭泣。
“那怎麼辦?”
他笑了,好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
“讓他厭惡她,討厭她,然後,忘記她。”
出發前半小時,晏飛白去廚房倒了杯溫水,上去叫黎元淮起床。
黎元淮睡熱了,被子早就踢到一邊去,寬大的『毛』衣也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