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是為什麼呢?
是她給他造成了什麼負擔嗎?
黎元淮想不明白。
“飛白!”在壹號院門口,她終於忍不住,叫住了他,快走一步站到他面前去,很認真地問:“我……能跟你說說話嗎?”
晏飛白停下腳步,垂著眸,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這可真不晏飛白。
當然,他面前這個姑娘,也很不黎元淮了。
又回到了那棵櫻桃樹邊,院子兩邊的燈光都亮著。黎元淮摸摸樹幹,真的覺得,自己都變得不像自己了。
另外,這棵櫻桃樹,也真是他們兩個人的故事裡,最電燈泡的配角無疑了……
“飛白。”黎元淮小心翼翼的開口,轉過身,怯生生的看著他。
晏飛白卻並不看她,目光望向遠處,一動不動。
“你們剛剛,是因為……溫慕卿嗎?”她又問。
她問得不清楚,可是晏飛白卻聽懂了。
他沉了口氣,點點頭:“對。”
黎元淮猜測的果然沒錯。
現在,能讓晏飛白這麼生氣的人,也是不多了。
不過,因為知道溫慕卿的事情,所以她不覺得生氣,只是覺得有些黯然。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晏飛白不再願意和她說起心事了。不管是生活中的不如意,還是心裡的難處,他都不願意對她說出來了。
他們兩個是怎麼了呢?
“飛白,最近我們倆,是怎麼了呢?”她滿是不解地問:“其實今天,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的。”
晏飛白看著她,良久才低聲說:“你說。”
他看著她的目光似乎平淡,可是其中又隱隱含著其他的什麼東西,黎元淮每次見了,都覺得心臟發緊。
她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攏了攏帽子,確保自己的所有頭髮都被籠罩在帽子裡,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
“我今天去考試,發揮的……特別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也比其他同學發揮的好,總之,我挺開心。就是,也有點害怕。我怕是因為我比他們都有優勢,怕是因為我佔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先機,怕別人說,就是任何一個人,處在我的位置上,有著我這樣的先決條件,也能做到我的程度,甚至於,做得比我好很多。”
她一邊說話,一邊跺著腳,好像很怕冷似的。
晏飛白的手插在羽絨服的兜裡,正在跟理智天人交戰著。
他見她冷,就條件反射的想去抱抱她,想把她拉入懷中,就像那天在醫院裡做的一樣,親親她,給她溫暖。
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
至少,在上清街不能。
所以,他並沒有動。
他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定定的看著她,聽她說完每一個字。
“但是這種感覺很快就過去了飛白。”她興高采烈的樣子,讓晏飛白也開心起來,“我想起之前周文彥帶我去實驗室的時候,也說過,周院長的學生對他頗有微詞,覺得他們都是千辛萬苦考進研究所的,憑什麼他這麼小的年紀就能夠平步青雲,都不必努力,就能達到他們十年的成就。”
她說到周文彥,晏飛白想要幫她取暖的心思,立刻就涼涼了。
黎元淮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兀自滔滔不絕:“他說面對這種事情,最好的方式就是,無視它,因為既定現實,根本不可能改變。”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如果讓晏飛白來說,他甚至能講出一大籮筐來,給黎元淮做演講,講大道理,三百六十五日,天天都不重樣,能幫她科普著所有世上難行之事,解決任何疑難雜症。
類似的話,他也說過幾卡車了,怎麼她一句都記不住不說,反而把一個剛認識一年多的男孩子當成了守護神似的。
這讓他這個親手養大了娃的情何以堪?
“是啊。”他冷笑著,“周文彥可真了不起,你也一樣。”
黎元淮是抱著分享彼此經歷的心態,把這件事說給他聽的,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他的冷嘲熱諷。
這怎麼能不讓她詫異和難過?
“飛白……”她不解,“我只是在跟你說我的心事。”
她希望,在她吐露了心事之後,晏飛白也能照葫蘆畫瓢,同樣的對她說一些自己的壓力和困惑。
即便她幫不上忙,至少,他說出來了,就有她幫著一起承擔了。
可惜的是。
他們都抓錯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