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彥家不大,但裝修很精緻,黑白極簡風,如果不是親耳聽他說過這房子是他租的,黎元淮簡直要懷疑,這房子就是他自己的了。
“這房子跟你可真搭。”她邊說邊琢磨著前兩天剛聽室友提到過的那個詞,靠在廚房門口,敲著腦門兒說:“那叫什麼……性冷淡風,對。”
周文彥正在廚房裡忙活著,隨口回答:“對,我是很喜歡。”
黎元淮聽出他的敷衍,知道他在忙,也就不去妨礙他了,一個人到客廳裡看電視,不一會兒,他就端了一盤提子過來,放在她膝蓋上。
她最喜歡的水果啊。
除了櫻桃,就是提子了。
周文彥細心,弄好了水果,又去弄了菸灰缸,並且在裡面鋪了一張面巾紙,放在黎元淮跟前。
這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停頓。
“哇……”黎元淮塞了個提子在嘴裡,看著菸灰缸裡的紙巾,“潔癖嗎?”
周文彥露出了非常尷尬並且非常不禮貌的微笑:“您過獎了。”
黎元淮聞言,搖搖頭,深覺這個孩子的冥頑不靈,隨意的將嘴裡的籽吐在手上,然後扔進了菸灰缸裡。
這動作,又讓周文彥皺了皺眉。
猶豫良久,他終於說:“一會兒……記得洗手。”
黎元淮已經很多年沒有被人提醒過洗手這件事了,當下便搖搖頭說:“我感覺好像回了家裡一樣……我奶奶都好多年不提醒我了。還有,我跟你說,你這樣讓我太緊張了,本來不會有什麼的,但現在我總是擔心弄髒了你的沙發,所以……一會兒哇保不齊弄撒點兒什麼,您可看在我是來送禮物的份兒上,就當作沒看見吧。”她習慣性的把醜話說在前頭:“還有,如果咱倆要繼續做朋友,恐怕一是我幫你治好潔癖,一是你把我傳染了,不然,終究是隻能漸行漸遠了。”
說完,特別狡黠的笑了。
周文彥聞言,又抽出來一張面巾紙,墊在掌心裡,和她握了握手。
“那就各自努力吧。”
說完,他鬆了手,順手摺了折手裡的紙巾,墊在她膝蓋上。
黎元淮翻了個白眼,簡直覺得自己是個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孩子,而且明擺著被嫌棄了。
所以,她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指了指桌子上的禮物。
“噥,唐初姐給你買了一個包,我就給你買了一哥錢包,這樣你就都能換新啦。”她笑著說,極力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
周文彥嘆了口氣,沒再執著於盯著她,只是依言將禮物拆開。
先拿出了唐初買給他的雙肩包看了看,那表情,也看不出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黎元淮想起唐初說的話,不禁覺得,唐初實在是太瞭解周文彥了。
昨天,唐初送她去機場,陪她給周文彥買禮物的時候就說過,送他什麼都一樣,反正都不如實驗室的器材讓他看著順眼。
這麼一看,還真是這麼回事。
周文彥只是看了眼那個雙肩包,便放下了,隨後,探身拿起桌上自己原本用著的錢包,將裡面的錢和卡都拿了出來,塞進了黎元淮送的新錢包裡。
單單是從這個反應上來看,黎元淮判斷,他應該不是很討厭自己送的東西。
她看著他手裡的新錢包和舊錢包,怎麼看都覺得,除了牌子以外,這兩個錢包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的。
和房子裡的黑白灰也非常的搭調。
周文彥就這麼默默的將新錢包放進了雙肩包裡,拿去放在門廳處的立櫃上了。
黎元淮看著他的一系列動作,又陷入了沉思。
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這麼規規矩矩過日子的男孩子?
從小到大,她身邊的男孩大都是像張奇峰和魯家山一樣,完全不拘小節的,就算偶爾有陸淵之流,稍微能夠束縛一下自己自由奔放內心的,也是少數。
像晏飛白這種,已經屬於男孩子裡面,非常愛乾淨的了。
可是誰也不至於,像周文彥這樣,一點差錯都不能有的。
黎元淮看著他一塵不染的房間,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端著飯碗,滿嘴是油的樣子,再看看現在,她斷定自己大概是認識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她實在是好奇,之前看起來那麼不拘小節的男孩子,怎麼會變成了這樣的潔癖呢?
他這幾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還是說,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
這問題她一直想到了吃飯的時候,還沒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