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白?”她敲了敲門。
晏飛白沒回答。
她嘆了口氣,覺得有些窩火。
拜託,她還覺得難過呢,為了個孩子,一個人躲到南港去產檢,她還沒抱怨,怎麼反而變成全家上下一起批鬥她了?
這可真是太……
不過……也不盡然。
最起碼爺爺和媽媽並沒有加入批鬥她的陣營……
這倒也是稀奇的。
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委屈巴巴的開啟門,不想,房門剛剛開啟了一個小縫,裡面便伸出了一隻手。
她沒防備,被他拉得一個趔趄,砰地一聲,撞進他懷裡去。
“你……”她來不及細想,趕緊撐起上半身,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觀察著他有沒有被她撞疼了,嘴上不自覺的抱怨著:“你瘋了嗎?你自己是傷員啊,傷員!”
“我錯了,對不起。”晏飛白不回答她,只將人攏在胸口,說什麼也不放開。
他那條斷腿撞在了黎元淮的膝蓋上,疼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
“啊——”她輕撥出聲,不自覺的捶了他一下。
晏飛白還是不放開她,只是一遍一遍說著對不起。
她無法,為防自己真的傷到了他,只能是任他抱著了。
這麼抱著抱著,她心裡積壓著的委屈,以及不能照顧晏飛白的愧疚,就一股腦兒的,全都湧上來了。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融進了晏飛白的襯衫裡,洇溼了一大片。
晏飛白察覺到她在哭,更加自責了。
絮絮叨叨地說:“對不起,是我想的太少了,我只想著,不讓你遭罪,卻沒想,無論留不留這個孩子,你最終都是要遭罪的。”
黎元淮點點頭:“誰說不是呢,你這個傻子……”
晏飛白這會兒就算是被她罵也覺得自己是罪有應得,便接著說:“是啊,我就是個傻子。你嫁給我,真的是辛苦你了。”
黎元淮聽到這裡,噗嗤一笑。
“那能怎麼辦?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已經在最重要的崗位上安插了自己的人了……”
說著,兩人一起看過去。
晏飛白想了想,問道:“嗯……周文彥說,怎麼樣?”
黎元淮實話實說:“不怎麼樣。”
檢查的結果非常不樂觀,不樂觀到……就連周文彥,也只能給出和晏飛白一樣的建議。
孩子的胎心太微弱了。
種種跡象加在一起,似乎是這個在一次一次的宣告著,自己並不想來到這個世界上。
不能接受的,從來都只是她。
想到這裡,她哭得更厲害了。
“說實話,我現在也特別的亂,你們都說這孩子保不住,不能保,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你能理解我嗎?”她呢喃著,終於將終日積聚在心裡的那股子隱忍和難受通通說了出來。
“我明白,淮淮,我明白。”晏飛白也是眼眶發紅。
長久的站立已經讓他汗流浹背,可是他卻不想放開她。
這樣沉痛的打擊,於他們兩個,都是煎熬,這其中,黎元淮的負罪感要更重一些——畢竟,這是她身上的一塊肉。
“我們一起堅持下去,不必想太多。”他輕聲說:“他要來要走,都有定數,我們不阻止他來,也不攔著他走,就順其自然,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