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皇逃出,猶未看清,唐雪衣就從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竟然跟著跌落塵埃。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欲待自救,苦於無攀附之物,百忙中低頭一看,身下正是一條河流,滔滔水流渾濁不堪,似乎正捲起了一個個的旋渦,要吞噬她。
雪衣只感覺在劫難逃,無奈不由自主。她自小少有玩伴,根本不識水性,這要落下去,雖然僥倖不致跌個頭破血流,然而性命依然堪憂。好在她生性豁達,這一刻只好把生死置之度外,聽天由命了。
跌落的速度不快,雪衣感覺幾乎是輕飄飄的落入水中。入水的瞬間,雪衣感覺特別舒服,似乎自己曾經很多次跳水,品味過入水時的美妙,而這次,也不過是其中的一次罷了。
真是不可思議,雪衣從未在水中游泳,不要說水庫,就是水塘裡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自然是幻覺了?不過當其時,她幾乎不再思考,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垂直而不是水平落下,腦袋率先衝開水面,進入了水中。
雪衣努力的睜開眼,水卻沒有那麼混濁了,清澈見底,魚兒游來游去,突然看見她,略有些驚慌的逃開,然而遊不了多遠,卻又回來,似乎在觀察著這位來客。
雪衣開始在水中游動,這在她似乎是天生的本領,水底順潛流而下,得心應手,遊刃有餘。驚慌就這樣被愜意代替,在依然豐茂的水草間,在高低不平的河床上,在偶露崢嶸的礁石旁,在倏然來去的魚群中,開心的遊著,端的是一種享受。
這似乎是她的世界,是她所屬的地方,那種愜意,那種歸屬感,那種自在,都讓她深深著迷。
終於,她感覺有點累了,依依不捨的離開了水底,來到了岸邊。她看到了一個影子,倒立在水中,在渾黃的水面上依然清晰可辨,這是我麼?雪衣驚叫一聲,扭頭就跑。
邁步卻異乎尋常的困難,似乎總在原地不動,雪衣使出渾身的力量,無奈雙腳如釘,不能挪動分毫,她急得大哭起來。
這一哭,卻讓她從夢中徹底醒來,翻身坐起,喘息不定,身上衣服似乎被水泡過一樣。看看天光暗淡,她大叫哥哥學風,卻沒有聽到回答。
雪衣立即下床, 雙腳著地,剛一邁步,卻“咕咚”一聲,倒在床前!
第二十六章 老樹虯枝
雪衣這才發現,自己的兩隻腳併攏在一起,似乎已經麻木,任憑她努力,怎麼都分不開。雪衣這一驚非同小可,她拼命掙扎,費了好些力氣才站起來,卻又頹然坐在床上。她想起夢裡自己在水中游的情景:在她上岸以後,曾經就著水中倒影看過自己,那時覺得脊樑骨都有些發麻,因為裡面的影子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一個人面獸身的怪物!雪衣當時只是覺得奇怪,還以為是自己眼花,那個怪物是在水中,現在想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那是怎麼回事呢?哥哥學風聽到聲音,只穿個褲衩,莽莽撞撞跑了進來,一臉的茫然,看著雪衣直髮愣,雪衣則帶著痛苦的神色,渾身溼漉漉的,雙腿併攏,坐在床上。
“衣妹妹,怎麼了?”學風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他似乎清醒了許多。
“我,我的雙腿麻木,不能動了,也不能分開了。”雪衣痛苦的說。
“那是怎麼回事呢?我來看看。”說著走上前看著雪衣的雙腿。雪衣穿著寬鬆的內褲,山村的女孩子,向來沒有裹腳的習慣,所以雪衣一雙天足,不著絲襪,纖細修長,白皙透明,極為動人。雪衣從小就很佩服這位哥哥,一向跟著他玩,翻山越嶺,穿林涉水,在他面前向來不避慣了的,所以此時倒也不覺得難為情。
學風握住她的兩條腿,向兩邊分開,奇怪的是,沒有任何效果,學風很是奇怪,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和他抗衡著。
***
方子平這頓酒直喝到半夜方才結束,宋柏青不怕夜路,說家中有點事還要處理,率先回臥虹村自己家。思綱要去送,被他攔住了,只好和子平送到門外,作別而去。李山西託言身體不適,也提前離開,回去睡覺了。這裡宋永紅讓孩子先睡,自己則靜靜坐在一邊,做著針線,看這哥倆繼續喝酒,嘴裡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子平聊著天,詢問著他離開墳墓和回來的經過。
“呵呵,我這是以幻制幻,這就像我們行醫之人常說的,實病用藥攻,虛病用術攻。而這個‘術’,自非江湖騙術,乃是有所針對的。”
子平說到這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夾了幾口菜,滿意的咀嚼著,抬頭看永紅已經停止了手中的活計,興味盎然的看著他,子平笑了。
“你知道有個典故叫做杯弓蛇影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