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白馬寺。
這裡是一片佛寺,風過而靜,圍繞寺院而起的高樹沙沙作響。
寺門開了半扇,開門聲有些刺耳,在安靜的夜裡傳出很遠。
有人走出了佛寺,踏下了石階。
這是一個面容清逸的中年儒生,腰間佩劍,合手向身後那人施了一禮。
寺門下站了個僧人,此時雙手合十,眉目慈悲。
“顏施主此行功德無量。”
“自當盡力而為。”
中年儒生走下廟宇石階,負手入長街。
他是漴山劍派的宗主顏邯,武道宗師境的絕世強者。
待其身影直至不可見後,那僧人方才閉上了寺門。
誦經聲在這個深夜而起,二十六座佛塔,無數盞明燈層層點亮。
……
神都內城,青龍大街。
這裡是風滿樓總樓所在,在這的大街小巷入夜便要噤聲,因此幾乎沒有可供玩樂的場所。
客棧裡的小二趴在桌上打著盹兒,桌上點了燻蚊子的燃香,門口的燈籠被輕風吹得搖搖晃晃。有人從樓梯上下來,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走到這小二邊上,頓住了步子。
手指輕輕在桌上敲了敲,便說道:“來一壺酒吧。”
店小二一下驚醒,抬頭看到了眼前魁梧的身影,將肩膀上的毛巾一搭,睡眼惺忪而又晃悠著去了櫃檯後頭。
這人搖了搖頭,丟擲了一塊碎銀子,直接拎了酒往外走。
店小二被這銀子砸了腦袋,卻絲毫不覺得疼,反而堆出個笑容目送這人離開。
走出客棧的那人搖了搖頭,他‘看’到了背後店小二的笑容,當下也不由咧嘴嘿笑。
“平日裡盡是些奉承馬屁之語,哪有這小二笑得實誠。”
他順著青龍大街而走,一掌拍去了酒封,咕咚灌了幾口,眼皮一抬,便看到了從遠處飛來的一物。
“嘿,正愁沒有下酒菜。”
他抬手一招,那飛來之物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銳而驚慌的悲鳴,便被直接抓在了手裡。
這是一隻巴掌大小通體紅羽的鳥兒,此乃公門傳遞訊息的紅雀。
這人將紅雀腳上的紙條解下後,便直接將這紅雀送進了嘴裡。
只有一聲哀鳴之後,便只剩下了咀嚼之聲。
他舔了舔嘴上的鮮血,又悶了口酒,壯碩的身子在街上走遠。
這雀鳥是來通知他的,通知他時辰到了。
身後百米外那幢佛塔似也的高閣上,門被拉開,兩道身影憑欄眺望。
“尊上,這燕七果真是一狂人。”山羊鬍的老者眯眼瞧著那長街不見的人影,輕笑說道。
“狂人無義,朝廷走狗。”他邊上之人淡淡出聲。
此人身形頎長,只是面容有些消瘦,一雙丹鳳眼半闔時偶有精光閃過,他只是如此負手,便給人一種氣定淵沉之感。
他是‘地藏’江鷓,風滿樓樓主,江湖十大宗師之一,得稱天下第三。
……
外城西坊。
有些安靜的街坊裡,傳出幾聲狗叫,隨後聲響戛然而止。
有人窸窸窣窣鬼鬼祟祟地從牆角的破席子裡爬出來,貪婪地吸了吸鼻子。
“誰的腳,這麼臭!”
這人抓著亂糟糟的頭髮,朝身旁這搭起的席子裡喊了句。
然後,不等話全說完,他便連忙將頭回過去,大口喘著氣。
“孃的,誰連褲子也脫了這是?”
第二個聲音響起來,同樣的蒼老,但帶了些促狹。這人將聳著鼻子的老頭一把推了出去,自己朝外探出了頭。
“好你個老二,敢戳我屁股!”
老不修的打鬧又驚了犬吠,席子被人從裡面推倒,有人罵罵咧咧地鑽了出來。
“都特孃的什麼時候了,你倆還在這說**兒?”
這人卻是個頭臉沒毛的,挖著鼻孔靠在了牆上,嘴上說著,還放了個響屁。
最後一人打扮地整整齊齊,嘴裡吐了唾沫,用手蘸著摸弄著枯草般的頭髮。
“現在都幾更天了,這京城怎麼連更夫也沒有?”
“不著急,問問小關子不就知道了麼。”
說著,那促狹的聲音再起,大腳丫子一踢,那鞋底便飛進了院牆裡的這戶人家。
只聽砰地一聲,似乎是鞋底砸到了門窗上。
然後,便聽得一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