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鎮撫司。
簡單吃了晚飯之後,顧小年到了錦衣衛指揮使的班房,在鎮撫司正堂後面,很是寬敞。
班房之後便是一個小院,這是他在衙門裡的住處。
魏央幾乎不來北鎮撫司,是以這邊近幾年除了袁城住過之外,倒是一直空閒著,但每日也有人打掃。
值守巡邏的錦衣衛見了他,總是要停下步子恭敬問好,禮數絲毫不缺,顧小年感慨幾番便關上了門。
掌了燈,他在桌旁坐下,將從六扇門‘分贓’後的東西拿了出來。
療傷用的丹藥自是不必拿出,直接將提升功力的丹藥先吃了幾粒,一邊搬運內力化解藥性,一邊將功法拿了來看。
三門武功他得其二,及經畫一幅。
廣寒寺四百年前失傳的《如來解離手》,有‘分筋錯骨第一,扒皮抽筋降魔’之稱,乃是一門極致的外功。雖冠以如來之名,但走的卻不是剛猛純陽之道,反而路數陰狠刁鑽,一旦被習之武者的手摸上,便再難逃脫。
廣寒寺講究佛法慈悲,在此門武功失傳之後,寺中便再沒有同路數的武功,只剩正大堂皇的武學。
另一門武功是已覆滅的曾經五大劍派之一靈劍門的一篇秘術,名為《起靈訣》。如霹靂堂鎮派功法《九霄雷帝心經》相似,都是以內力錘鍊肉身的法門。
只不過畢竟只是一篇秘術,提升上自然比不得這般造化全面的內功心法。但相反地,修行起來自然也就更容易些,起碼對於年齡階段的修行限制是沒有了。
“將潛藏在經脈之外,人體之內的遊離力量聯絡起來,以氣海丹田為中樞,繼而激發出更強的力量。”
顧小年沉吟片刻,自語道:“這不會是消耗生命潛力的吧?”
當然,也可能是激發出全身細胞內的潛力,再以真氣孕養等等神奇手段。只不過顧小年對這些不甚瞭解,即便是有這麼一門秘術在,他也不敢貿然修行。
秘術不同於武功,它的副作用或是潛在的威脅都是看不見的,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內視出來的。
當時以柳施施和葉聽雪二人的博學都對此說不明白,只是勸他斟酌。不排除諸葛伯昭或有眉目,只不過他沒有去問罷了。
將功法徹底記下之後,便隨手以真氣碾碎,再去看那幅經畫。
這是武道宗師所留之意,已留後人觀摩,只不過會隨著觀摩參悟之人精神力的滲透、其上真意會越來越淺薄,直至消失。
這就像是一張銀票,隨著摸過的人多了,它就老舊掉色一樣。
顧小年放開感知,心神一空,目光落在畫上。
畫中大片留白彷彿天穹之下,驀地出現一隻鞋底。
這鞋底幾乎要踩到了臉上,顧小年猛地驚醒,手中一哆嗦,這經畫便掉到了地上。
他的心神方才全然沉浸其中,本是空無一物的藍天白雲裡,忽然冒出了一隻穿著破草鞋的大腳丫子來。
顧小年下意識摸了摸臉頰,依稀有種被人踩了一腳的感覺。
“這特孃的,有點邪門兒啊。”
他在典籍中看過對這種經畫類的真意遺留的記載,但這卻是第一次親自領悟。
看著手中一片朦朧的經畫,上面的留白清晰,但所繪製之物卻是模糊一片,如同被迷霧罩著,任憑用肉眼如何看,怎麼也看不清楚。
這是一種保護,不只是對真意傳承的保護,也是為了給機緣巧合得到此經畫的普通人的保護。
因為普通人的精神力要比武者來的薄弱,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巨大且陌生的武道真意,一旦被衝擊,自然會重創。
顧小年沒有再凝神去感悟,而是將之收起了。
這是宗師所留,除非乃天選之人,否則絕不是常人簡單便可領悟明白的,既有機緣,那自然還需要一定的巧合才是。
等腹中藥力化開,顧小年便吹了燈。
這等提升功力的丹藥煉成乃是奪天地造化,自是要適量的。
……
夜半夢中驚坐起,我與玄衍孰美?
顧小年抹了把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而後看了眼房中的滴壺,現在已然是四更天了。
“差點忘了早朝。”他醒悟過來,起床穿衣。
早朝並非天天都有,但今日是天子駕崩後第一天,朝堂上自然是有不少政事需要處理的。
他作為錦衣衛指揮使,於情於理都是要參與的。
顧小年沒穿那身御賜蟒龍袍,而是穿的裁造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