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始八年,秋末,落葉蕭蕭,天地肅殺。
夜,暴雨已降。
一隊人馬在泥濘的路上艱難而行,鏢車上所插的鏢旗被秋風卷的歪斜,一陣寒風急雨而來,車輪陷在了泥坑裡。
“後面的,怎麼回事?”雲陽鏢局的大鏢頭‘青面豹’梁武勒馬回頭,沉聲喝道。
雨太大,道路兩旁樹影憧憧,嘩啦作響,人聲馬嘶俱是淹沒。
有人大聲道:“大哥,車輪子陷在泥裡了!”
“孃的。”梁武吐了口唾沫,心中又氣又無奈。
要不是路上有弟兄舊疾復發,耽擱了時日,他們便不會為了趕路走這條小道。不過誰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等暴雨,恐怕就算是走官道也免不了遭些罪。
一旁,其弟梁文書搖頭,飛身朝後掠去。
他們雲陽鏢局是雲陽郡內最大的鏢局,此番送鏢特殊,既有人鏢亦有鏢貨,護送的乃是三百里外墨陽郡嶽大員外流落在外的二小姐。
岳家掌控了墨陽郡大半的生意,黑白通吃,實乃龐然大物,不是他雲陽鏢局可以怠慢招惹的起的。
更別說此趟酬勞豐厚,梁文書知道自家大哥性格魯莽,怕他因此事口無遮攔,被那馬車裡的二小姐聽了去。
--說是流落在外,其實是世家大族裡的齷齪,嶽大員外的正房夫人不滿小妾所生之女,是以被嶽大員外早早送到別處,如今十多年過去,正房嶽夫人病逝,這女兒自然還是要接回來的。
梁文書乃是先天高手,勁力在身,而車輪又陷得不深,是以配合幾個弟兄很快便將鏢車推了出來。
“梁二哥,這車上箱子裡裝的什麼啊,這麼重?”
穿著斗笠的趟子手衝了衝手上的泥,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不由問道。
他話一出,身旁幾個趟子手同樣豎起耳朵看了過來,倒不是覬覦,實在是走了一路,這馬車上的箱子異常沉重,難免好奇。
梁家三兄弟子承父業,接手雲陽鏢局以來不斷壯大,手下趟子手和夥計不下二百人,而他們三人雖然性格各異,但對底下兄弟不錯。
而梁武素日不苟言笑,性情火爆,梁文書平日裡卻習慣開些玩笑,是以手下人這才想從他這偷著打聽。
梁文書一聽,眉頭皺起,“別瞎打聽!”
說著,他朝後邊停著的那輛墨色馬車使了個眼色,趟子手頓時瞭然。
等手下人將這泥坑用碎石枯枝鋪墊一番後,後邊的幾輛馬車才徐徐渡過,而梁文書一直立在雨中,真氣將雨隔開,目光落在那輛經過的墨色馬車上。
車窗帷簾晃動,隱約可見一道倩影,而風過,隱有香氣。
他撓頭一笑,飛身去了前邊。
梁武看他一眼,搖了搖頭,大手一揮,前方之人便又重新趕路。
一行三四十人,冒雨而行。
……
“大哥,找個地方宿營吧。”梁文書看了眼身後疲憊不堪的眾人,說道。
梁武臉色沉著,此時點頭。
“我記得前面不遠有個荒村,可以避雨歇腳。”他說道。
梁文書卻是臉色微變,“難道是那裡?”
“怕什麼,都過去多少年了,常年又不是沒有客商走這條路,在那歇腳。”梁武大大咧咧,卻是不在意,“再說咱們這麼多人,真有孤魂野鬼的還能敵過咱們手裡的刀不成?”
梁文書勉強點頭,他們常年行走在外,靠的就是手裡的刀,若真有鬼,也會被上面的血煞蕩滅。
一刻鐘之後,雨勢稍小,前方豁然開朗。
偌大的空地只有零星的雜草,暗色的沙石地彷彿老樹皮,起伏坑窪,而一眼望去便是荒廢太久,俱是斷壁殘垣的村落。
其上火燒之痕跡,任憑大雨沖刷多年亦是難以消除。
“這裡是那個村子吧?”
“沒錯,屍源地。”
“殭屍都死了多少年了,什麼屍源地,就是個廢山村。”
“你不怕?”
“怕個球,有大鏢頭在,咱們這麼多人,真有殭屍剛好給爺們來助興!”
聽著身旁幾個人明明語氣顫抖,卻偏偏一臉無所畏懼的模樣,梁文書臉上也輕鬆許多。
“走,找能避雨的地方。”梁武一馬當先。
那輛墨色馬車所掛流蘇輕晃,不緊不慢,隨著進村。
一路數百米,荒涼無比,亂石雜草,哪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梁文書卻眼尖,遙遙看著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