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悠閒,朕這麼忙,你卻睡的不知道醒。”他的聲音故意壓低了不少,原本是帶著一絲魅惑,但此時卻讓我有種想哭的衝動。
蕭祁可能覺得我還沒醒,在身後低笑了兩聲。又湊近了些,一手環到我身上,在我耳邊輕輕啄了一下,“還不醒?怎麼這麼貪睡?難得我有空來陪你,你卻不理我。”
他如同平時一般與我溫存嬉戲,我卻不敢面對他的這份柔情。叫我怎麼說出口,我……已經將他期盼已久的孩子拿掉了。
眼淚開始一顆顆的落下,即使眼睛還閉著,也溢位了眼角,在臉上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還好我此時是背對著蕭祁,不然他肯定會發現。
然而一流淚氣息便不穩,蕭祁可能感覺到了異樣,將我的身子朝他的方向扳過來一些,而後詫異的道:“九歌,你怎麼了?”
我不願意睜眼,只是搖頭,掙開他的手又翻過身去,低聲抽泣著道:“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蕭祁在身後似乎愣了一會兒,接著突然揚聲朝外道:“來人!”
陸續的腳步聲傳來,而後是衣裳簌簌作響跪倒在地的聲音。
“朕問你們,你們是怎麼伺候娘娘的,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惹得娘娘不高興了?”
宮人們趕緊否認,一片慌亂。我伸手拽住蕭祁的袖子,頭依舊沒回,只是繼續低聲道:“不要怪罪他人。不**們的事。”
蕭祁伸手握住我拽著他袖子的手,嘆息道:“那你總要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才好。”
我搖搖頭,眼淚又開始恣意洶湧。
蕭祁又嘆息一聲,對宮人們道:“那你們可知道出了什麼事?芙兒呢?”
一邊傳來芙兒的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絲莫名其妙,“回陛下,沒什麼事啊,要說有事的話,今日一早,娘娘只見了柳神醫父子,其他的並無異樣啊。”
我聽她說到師父師兄,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
蕭祁在一邊道:“你們都出去吧。”接著是宮人們離去的腳步聲。
“九歌,柳神醫父子對你說什麼了?還是說……是關於我身體的?”蕭祁在我身後低聲問著,語氣裡有了些猶豫。
我擔心他好不容易才變的積極一點的態度會因為這個猜疑而再變的消極,趕緊道:“不是,你的身體很好,不關你的事。”
蕭祁奇怪的道:“那你到底是因為什麼事?”他停了一下,彷彿在思考什麼,而後突然站起身來朝外道:“來人,傳御醫來。”
我心中大驚,趕緊回過身去企圖阻止。然而動作太大,一下子差點跌下軟榻,整個人趴在軟榻邊沿驚懼不定的喘著氣。
蕭祁見我這副模樣趕緊過來扶我,一邊將我扶著摟到懷裡一邊無奈的道:“我見你神色不好,該看看御醫,怎麼這麼激動,摔傷了怎麼辦?”說著他停了一下,垂首看著我的眼睛,“你怎麼好像渾身都沒力氣?”
我迎著他關切的目光卻沒有勇氣說出事實,只好搖著頭,忍著幾乎就要再度噴薄而出的眼淚,疲倦的道:“不要叫御醫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當然知道,真的沒事。”
還是不要讓他知道了吧,就當沒有懷孕這件事。像他常說的,沒有希望,便沒有失望。
對我來說,懷孕是個突如其來的驚喜,可是即使是突來的,在喝下那碗藥時,我的心裡還是疼痛的猶如刀絞一般,更別說一直期盼著孩子的蕭祁了。假如他知道了,該做何感想,心裡又該是多麼難受。
我何嘗沒有希冀留下這個孩子,也求了品月師兄許久,可是他不答應。孩子的成長要吸取母體的營養,母子本就是相互關聯的整體,因此假如這個孩子帶了毒。便很有可能會反噬到母體。
但是品月師兄也不忍我傷心,最後他只好退了一步,用了牽引之法。所謂牽引之法,就是用藥將體內有毒的物事牽引出體外。這個法子十分傷身體,但是倘若我懷的孩子體內是沒帶碧駱血的,就可以免去一死的命運,所以我接受了這個方法。
可是滿心的期待到最後還是落了空,身體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哪裡比得上心裡的疼痛,當那個孩子離開身體的一刻,我有種瀕臨末世的感覺。
那種感覺比從自己身上剜肉削骨更讓人痛苦。
此時看著眼前的蕭祁,我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已經打掉孩子的話,當然也不能讓御醫來診脈,否則很有可能便會事情暴露。
然而宮人們的辦事速度竟是出乎我意料的迅速,在看到王御醫熟悉的身影時,我心裡頓時充滿無奈的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