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大的土黃色帳篷,老漢先去一邊的柵欄裡圈了羊才又回到我們身邊,將我們領進了帳篷。
帳篷中東西很雜亂,很顯然這個家裡沒有女主人,看樣子這個老漢是獨居的。可是我剛這麼想著,帳篷門口就鑽進了一個人,抬眼看去,發現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一臉橫肉,看上去有些兇惡。
男子見到我跟蕭靖頓時一怔,而後朝老漢嚷了幾句什麼。老漢趕緊比手畫腳的在一邊說了一大通,我基本上聽出來他這是在向他跟前這個男子解釋我跟蕭靖的來歷。
蕭靖在一邊皺著眉對我小聲道:“這個男人是這位老伯的兒子。”
我愣了一下,看他這態度和氣勢,我還以為是來尋事的惡霸呢。
那男子這時正好也轉過頭來,看到我後,眼神上上下下的在我身上掃視了一遍又一遍。我忍不住厭惡的皺了皺眉,身邊的蕭靖突然重重的咳了一聲。將我往他身邊攬了攬,他這才回過神來,移開了視線,而後又朝老漢嚷嚷了兩句什麼,這才轉身離去。
老漢這時才轉過身來招呼我們,說了兩句什麼就出了門,不一會兒端進來兩碗湯湯水水的麵糊,我這才知道他這是去去給我們弄吃的去了。
許久沒有食物下肚,我跟蕭靖都早已飢腸轆轆,這時候不論是什麼也會覺得是山珍海味,當即跟老漢道了聲謝就囫圇吞棗般吃了起來。
我心中焦急。還沒吃完就含混不清的問蕭靖道:“我們……什麼時候……出去?”
蕭靖動作一頓,放下了手中的碗,怔怔的看了我一會兒,眼中的落寞一絲絲的蔓延開來,然後在我的視線裡,他突然又笑了起來,口氣輕快的道:“放心,很快,等我養好了傷我們就走,到時候肯定能夠找到出去的路的。”
我將心裡瞬間湧起的奇怪感覺壓下,點了點頭。也好,暫時在這裡將他的傷養好才是正經,蕭祁那邊……只有再等等了。
話是這麼說,可到了晚間,看著天上的月亮,我終究還是覺得難過。
畢竟是谷底,夜晚的秋風也不大,很輕柔的拂過,四周一片安寧,帳篷裡的人都睡下了,蕭靖也是,我剛給他換了藥,他便先休息了。老漢的兒子沒回來,老漢自己睡在外間,把裡間留給了我跟蕭靖,我實在睡不著,便起身出了帳篷。
自己抱著膝蓋坐在帳篷門邊,心裡想的卻全是當初在祁王府的那段時光。細細想來,好像那段時間才是我跟蕭祁相處最長的時光,自從進了皇宮,我就與他一次次的分離,甚至還差點經歷生離死別。
那座九重宮闕就是我跟他的魔障吧。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月光幽幽的泛著柔和的光芒,寧靜的照在山谷,這麼亮的月光讓我一下子就想起當初年宴時的場景,那晚的月亮也是這麼亮,不過當時是冬天。有些清冷。
想到當初,我又忍不住想起了那首《明月幾時有》,當時蕭祁在我身側眼帶笑意的為我**相和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如今明月尚在,奈何人卻難共嬋娟。
腦中不斷迴響著當初在年宴時蕭祁吹的這首曲子,一遍一遍,然後又回憶起我醉酒後的失態,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耳中彷彿真的聽到了那首曲子,我微微一怔,茫然四顧了一陣後猛然站了起來。
那簫聲不是幻覺,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彷彿來自很遠,飄渺的很不真切,但卻是的的確確存在的,我敢肯定。
腳步不受控制的奔跑起來,我不知道什麼方向,只知道一個勁的往簫宣告顯的地方跑去。那肯定是蕭祁,因為這首曲子正是《明月幾時有》,這世上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會在此時吹這首曲子。
我一陣奔跑,身後似乎有人注視著,我停下步子,回身看了看,沒見到人才放心的回頭,這一回頭卻嚇了一跳,跟前居然站著白天見過的那位老漢惡霸似的兒子,我頓時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他見我這樣,突然很流裡流氣的笑了起來,我心中一驚,再也不敢管什麼簫聲,趕緊轉身往帳篷跑去。
直到進了裡間的地鋪上躺好,我還驚魂未定,耳邊依舊有若有若無的簫聲傳來,那麼悲傷悽愴,讓我的鼻子忍不住一陣發酸。
蕭靖在另一邊的地鋪上翻了個身,低聲問我:“出什麼事了?”
我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個勁的流眼淚。蕭祁此時的心情到底怎樣我簡直不敢揣測,這簫聲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為哀愁的了吧。
不知多久,我終於迷迷糊糊的睡去,夢中卻只看得見蕭祁背影孤單的立在崖頂,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