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心中一愣,回頭望去,就見柳神醫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進來,雖然看著蕭祁的眼神有些冷漠,但說完這句話後,他還是超蕭祁行了行禮。
秦公公又心驚膽顫的回頭去看蕭祁的神色,卻見蕭祁臉上露出的不是震驚,不是憤怒,而是恍然,最後才一絲絲浮現出無奈的悲傷。
“是不是因為要救我?”許久之後,蕭祁抬眼看向柳如風,聲音雖平淡,卻帶著一絲顫抖。
柳如風點點頭。用一如既往的冷淡語調回道:“你知道就好。”
蕭祁無奈的嘆息一聲,“是我這副身子拖累了她,這下赤川有機可趁了。”
蕭祁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他自己其實明白那個與赤川之間的約定對大梁雖然有利,卻也給了赤蕉喘息的機會,赤蕉肯定會藉此壯大力量。現在九歌已經隨著赤川離開,想要將她救回,就必定會毀約,而一旦毀約,就會提前面臨戰爭。
這是個十分矛盾的怪圈,終究是要面臨戰爭,只是時間早晚而已。蕭祁本來也可什麼都不顧的救回九歌,就像他當初從東宮將九歌救回來那樣,但是如今九歌人在赤川手中,萬一不慎,不僅救不回人,更有可能導致生靈塗炭。何況此時九歌還懷有身孕,更是要注意。
柳如風就站在蕭祁的面前,看著他臉上的神色明明暗暗的變幻不定,知道他是在沉思九歌隨赤川離京之事,也不打擾。他何嘗不擔心。但是這是九歌的選擇,他只有尊重。就像尊重她當初做了為救君君而嫁給蕭祁的決定時那般。
蕭祁沉思良久,終於抬起頭來,對一邊的秦公公道:“去把地圖取來。”
秦公公聞言,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趕緊照辦了。龍祥宮中就有地圖,因此秦公公沒一會兒就將地圖找了出來,放到了蕭祁手邊。
蕭祁坐直上身,背靠著枕頭,直接將那張堪比被面大小的地圖在床上攤開,細細的看了看,修長的手指點在一點之上,而後緩緩下劃,沿著彎彎曲曲的線路饒了許久終於又在一點上停住。
柳如風在一邊看的清楚,蕭祁點的起始的那點是京城,而最後一點則是與赤蕉接壤的門戶之城堯化。
他是在計算自己與九歌之間最短的距離。
見此情形,柳如風不免有些動容。他也曾年輕過,也曾喜歡過人,自然明白與心愛之人別離的痛苦。
蕭祁做完這個舉動之後,倒沒了接下來的舉動,只是又看了一眼那漫長的距離之後,才喚來秦公公將地圖收走。
“柳神醫看我這副身子,何時能完全康復?”蕭祁此時最關心的莫過於此,秦公公剛將地圖從眼前拿開,他便開口詢問柳如風。
柳如風愣了一下,而後神情認真的思索了一番,回道:“你身上這兩種毒雖然已除,但畢竟已經給你留下了病根,你這身子以後可要好好奉養才行。不然想要完全康復簡直是遙遙無期。”
蕭祁聞言笑了笑,沒有多話。雖然以後要一直保養身體,但比起來與九歌陰陽相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拜託過柳品月的事情,蕭祁問柳如風:“令郎是否也隨九歌去了赤蕉?”
柳如風點點頭,“有他在,我也放心些,當然你也更放心些,畢竟歌兒現在身懷有孕,需要人照顧。”
蕭祁聽到這裡,面色放鬆了許多,可是想到九歌和她腹中的孩子,心中又止不住思念不斷。與赤川相約之期為五年之久,這樣下去,豈不是要五年都見不到九歌?而且赤川每次看著九歌的神情都像是看著自己心愛之人,這點熱讓蕭祁十分不悅,當初要不是以為自己就要命不久矣,也不會跟他有那份協議,如今知道自己身子已好,蕭祁便忍不住擔心赤川會對九歌心懷不軌。
蕭祁此時的心情十分複雜,他雖胸有丘壑,奈何遇上感情之事,卻有些方寸大亂。這主要還是因為現在整個先決條件較之以前發生了巨大變化的原因。以前他沒把握自己能給九歌完整的幸福。怕自己不能陪她走到最後,而如今想要陪她走到最後了,九歌卻又因為救他而與自己天各一方。
柳如風在一邊見蕭祁醒來後就是一副思緒重重的模樣,乾脆也不管他是否願意,直接就伸手拉過他的手腕為其把脈,打算結束掉自己今日的任務後就離開,讓他一個人思考去。
蕭祁被柳如風一接觸,猛的回過神來,發現是柳如風在給自己把脈,才舒了口氣。
長期養成的小心謹慎此時展露無遺。
兩人這邊正診視著病情,秦公公又走了進來。對蕭祁道:“啟稟陛下,東海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