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厚說這話倒不是覺得沒人找顧青嵐玩，他只是覺得這活輕鬆，屋裡還暖和，適合孩子們做。

他還想著讓顧紅梅幾個懂事了的都加入進來呢。

顧老太卻順著他的話想了想，確實，農村這地大門四敞的，人說來就來。他們家這可是新屋子，要是人來找她，她正好從新屋出來，那肯定是要參觀參觀的。事情可不就露餡了嗎。

雖然他們這是種菜，被發現了也沒啥，說是自己家吃的就行了，但被人盯上了，就不好往外賣了。

大人長時間在裡面肯定是不行的，顧青嵐倒是正好。反正她平時也不喜歡往外面跑，不是看書就是做題目，在新屋裡還暖和呢。

至於顧紅梅她們，顧老太是想都沒想，顧青嵐這兩年說話做事都沉穩多了，才讓顧老太把她當半個大人看。顧紅梅那幾個不僅坐不住，還小孩子心性，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人套出話來了。這可是家裡目前最大的秘密，咋能告訴他們。

這樣算下來，頂事的也就顧青嵐一個了。

這麼件好事顧青嵐當然是答應了，在屋子裡只要看著火就行了，裡面暖和，又不用幹其他事，比看小孩做家務可是輕鬆多了，算是難得的美差了。

於是這個寒假顧青嵐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新屋裡了，也幸虧現在建房子用的都是天然材料，不然她可不敢待。

菠菜種子撒下去沒幾天就出苗了，情況還不錯，嫩綠的葉子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又等它們長了幾天，顧老太親自給分了盆，等到過年前，總算是長到能吃的程度了。

雖然說放著還能再長長，但顧老頭覺得過年前大家最捨得花錢，這菜也更好賣一些，便也不等它繼續長了，準備先拔一筐，讓顧明忠兄弟兩去城裡試試。

顧明忠去黑市已經習慣了，不像第一次那麼戰戰兢兢的，但是這次賣的東西不是他往常賣的，“這價格該怎麼定？”

顧老頭也不清楚，他就年輕時聽人家說過冬天新鮮菜值錢，具體多少也沒打聽過，反正他也買不起，打聽幹啥。現在也是一頭霧水，想了想說：“你按著肉價來吧。”

顧明忠被嚇了一跳，“過年這肉都快漲到三塊一斤了，真這麼定價？那有人買麼？”

顧老頭黑著臉，“我說的是平時的肉價，一塊五一斤。”

顧明忠還是懷疑，“一塊五也有些貴了吧，菠菜又不是啥稀罕的。”

顧老頭其實也不確定，但還是板起臉說：“就按我說的辦！你一開始就賣低了，要是真賣得好，後頭可咋辦？要真是沒人買，你再往下降也不遲。這以前都是地主才吃的東西哩，可不能太賤了。”

顧青嵐倒是覺得現在青菜這麼少，物以稀為貴，那肯定是比肉貴的。但是說跟肉一個價，顧明忠都覺得不能接受，她還是不說了吧。

不過她表示她也要跟著去，“我這麼多天都沒出去玩過，我也想去找同學玩，正好跟著我爸他們一起。”

顧老太想想她這些天把菜照顧的挺好，也該出去玩一玩，便也同意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除了幾個孩子，家裡的人就都全起來了。

顧老太帶著幾個媳婦小心翼翼地拔了一堆菜，又用草繩一小把一小把地綁好，一捆一斤，方便他們到時候賣。

顧明忠和顧明厚往揹簍裡塞上細軟的稻草，一人裝了半筐菜，上面又蓋上一層稻草，最外頭還罩上一塊破布，照顧的比自己孩子還精心。

一家人殷殷切切地送他們出了門。

顧青嵐也裹著大棉襖，跟在他們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公社去了。

到了公社天剛矇矇亮，顧明厚就跟顧青嵐說：“你要不先跟著我，這大清早的去人家裡不合適。”

顧青嵐不知道公社上人的購買力咋樣，還準備去找高解放做託呢，當然不肯跟他們一起，便說：“沒事，她家離得遠呢，我走過去得大半個小時，那時候人早起了。再說你們帶著我也不方便。”

顧明厚想想也是，帶著個小孩子，被抓了跑都跑不快，還是算了吧。

他囑咐了兩句“早點回去”的話，便和顧明忠往黑市去了。

顧青嵐等他們離開了視線，立刻就往高解放那裡跑。

高解放已經起了，正用爐子煮玉米粥，他現在就一個人，也懶得去廚房，直接就在堂屋裡煮了。

他看見顧青嵐還有些驚訝，他上次見顧青嵐還是她在縣中的時候，後來放寒假，她不來，他也不好去顧家找她。

怎麼這會兒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