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近的九嬰、火公和房燭,都看清了眼前的情景:葉兒顯然身負重傷,正在一個修魔者灰色罡焰的掌握之中——灰焰時灰時白,鐵冰河的修為已可以控制罡氣的色彩。這個修魔者,便是今年春試招進的新弟子中最寡言少語的扁鶴。
房燭怒道:“魔煞焰!扁鶴,原來是你!還不放了瑤葉兒!”
鐵冰河笑道:“我叫鐵冰河,不叫扁鶴。我也不會放了這小姑娘,否則我怎麼離開這裡?”
投鼠忌器,火公心裡也是犯難,一面是金剛密跡的弟子,還是摩崖長老託付於他的,一面是窺視過書閣牘板的修魔者——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一旦讓他離開,密跡的上乘修真功法便要流入北冥。
房燭已喝道:“你這魔人好大膽,你自恃能從我手下活著離島嗎?一個女弟子重要,還是書閣的牘板重要?你放了瑤葉兒,或許我能饒你不死。”
鐵冰河手中灰焰翻騰,仰天笑道:“我還道金剛密跡果真是以慈悲為懷!看來,一條活鮮鮮的人命,在你們眼中,也遠不及那功法重要啊。饒我不死?我倒相信房堂主一言九鼎,但讓我在封印中活上萬年,又有何趣味?”
九嬰聽房燭說得強硬,心中大急,對鐵冰河道:“你千萬不要傷了葉兒,什麼事我們都可以商量。”
房燭一聽,心叫不好。剛才對鐵冰河出聲恐嚇,只是為了讓他失去戰意,不再以葉兒的性命相挾。而九嬰此時關切出聲,便讓鐵冰河看出他與葉兒情意非同尋常。魔煞焰在修魔功法中是千魔使以上修煉的,相當於梵原修真者神武境修為,鐵冰河要殺葉兒,只是舉手之勞,任憑火公那樣的傲世功力,也鞭長莫及。
鐵冰河道:“九嬰,想不到你與瑤葉兒倒是情意深長啊!”他自入密跡門後,一心只放在書閣牘板上,並不太清楚二人的戀情,“但是,你怎麼讓我離開密跡島呢?”
九嬰轉對火公與房燭道:“求二位師長手下留情,放了這魔人吧。弟子從此做牛做馬,定當將功贖罪!”
葉兒素知九嬰性情剛硬,見他肯為自己懇求房燭,心中又喜又悲:“九哥肯為我做一切事的。他是肯為我做一切事,我們卻不能再在一起了。”鐵冰河手中的灰焰和自已身上的傷痛都似乎與她無關了,只是含笑看著九嬰。
火公雖知牘板之秘關係重大,但看著葉兒看著九嬰的神情,心下不忍,對鐵冰河嘆道:“你去吧,留下那孩子。”房燭先前說得強硬,此時卻也深受二人情意感染,見火公出聲應諾,也不再多說。
九嬰欣喜若狂,轉對鐵冰河道:“你留下葉兒,便走吧!”
鐵冰河狂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孩童?放下瑤葉兒,我還能出島?”
此時,野凌與尹喜也已趕到,看到眼前景況,呆立當場。
只聽房燭冷冷道:“鐵冰河,我師尊是何等樣人?豈會出爾反爾,你只管放心走好了。”
鐵冰河哪肯信他,道:“離島之後,我自會放她。”
九嬰怕鐵冰河失信,道:“那你可將我替她。”
鐵冰河道:“我也知你現在功力超過了一般弟子的御劍境修為,再經火大長老指點了這幾日,我是不敢挾持你的。”九嬰入戰神閣的事已傳遍密跡島,鐵冰河正是趁著火公坐鎮戰神閣、房燭開武技堂課之際要潛入書閣,卻不料遇到葉兒,事情敗露。
九嬰急道:“我可以自廢修為,只求你放了葉兒。”手運罡氣,便要自殘身體。在場諸人全沒料到九嬰會這樣不顧自身,都靜了下來。
鐵冰河也是一怔,隨即道:“我也敬你是個有情有意的人,比那些偽善君子好得多了。也罷,只要你自廢修為,我就將瑤葉兒放了。”
其實在他手中,人質是葉兒還是九嬰並無區別,但九嬰是梵原近二十年來修真者中的新秀,進境奇快,能讓他自廢功力,對北冥總是多些好處。
全梵原的戰神境以上人物約在十人以內,神武境修真者也不過數十人。九嬰的修真進境神速,直指神武境,少了這樣一人,北冥在戰場上便可少用到一個千魔使與之抗衡。
葉兒始終不發一語,她一直是在場的人中,最平靜的一個。從落入鐵冰河掌握的那一刻起,就已萌生了死志。
早年摩崖的教育,使她深深瞭解梵原與北冥的形勢。梵原一直倚以抵禦北冥的,不是據嶺,而是較修魔者更強的修真法。而梵原最強的修真功法,一直掌握在梵帝、摩崖與金剛密跡之中,三者各有所長,尤以金剛密跡為尊。一旦金剛密跡的功法為北冥所知,桑河堡前線的形勢就會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