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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文淵館位於外院偏隅一處,門前是一條河流,而靠近河流的那一側種著一排垂柳,只因如今還不到季節,這一排垂柳遠遠看去盡是光禿禿的一片,瞧著倒有幾分蕭索。正月裡的天總是這般,前頭還是豔陽四射,轉眼便又是陰沉沉的一片。

沈唯受著這股子寒風的侵襲,揣在兔毛手籠裡的手便又握緊了些。

墨棋見她皺眉知她是覺得冷了便又朝那迎風處偏了幾分,一副替人擋風的模樣,口中卻是說道:“您又何苦非要來走這一趟?這天還寒著,您身子又還沒全好,沒得回去又該咳嗽了。”

“成日待在屋子裡也怪是煩悶…”沈唯前話一落便又跟著一句:“何況他如今生了病,我這個做母親的總該去看上一遭。”

自然她今日特意走上這一遭也不僅僅是想全一個母親的本分。

墨棋聽她這般說道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她也不再多言只依舊扶著人往前走去,約莫是又花了一刻功夫,那文淵館便也到了。她原是想讓院子裡侍候的奴僕先進去通傳一聲,可一眼望去卻連個人影也不曾瞧見,倒是走到裡頭的時候,有個身穿鵝黃色比甲的丫鬟從那長廊拐角處走了過來。

這丫鬟便是當日沈唯所挑選的那個,名喚春夕。

春夕手裡端著托盤,那上頭放著一隻藥碗如今還冒著熱氣,眼瞧著沈唯來到此處自是一驚。她也不敢多眼只快走幾步到人跟前屈膝打了個禮,口中是恭聲說道:“奴請夫人大安。”

沈唯聞言是輕輕“嗯”了一聲。

她是先打量了一眼院中的佈景,而後才開口問道:“院子裡的人呢?”

“大少爺平日不慣讓她們伺候,又念如今天氣峭寒,讓她們做完事便都回去歇息了…”春夕這話一落卻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才又壓低了聲跟著一句:“就連奴平日也鮮少近身伺候大少爺。”

春夕這話剛落,沈唯還不曾說話,倒是墨棋先攏眉開了口:“這怎麼能行?大少爺是什麼身份,你們不近身伺候,難不成讓他事事躬親?”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黑沉一片,等前話說完便又跟著一句:“大少爺如此行事,遲早有一日把底下的人都慣壞了。”

“你也是,你可是夫人親自提拔的大丫鬟,讓你過來就是好生伺候大少爺…大少爺不懂,難不成你也不懂?”

墨棋這話雖是壓著聲,可語氣卻尤為不好…

春夕耳聽著這番話自是也不敢回嘴,便仍舊跪在那地上低著頭聽人訓斥。

“好了——”沈唯看著眼前的這塊錦緞布簾,那上頭繡著的山水畫栩栩如生就好似真的一般,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是又平平說道一句:“他又不是三歲小兒,難不成還得有人整日跟著不成?”

“你雖是我挑的,可如今既然過來伺候大少爺,他便是你唯一的主子…他讓你怎麼做就怎麼做。”

這便是讓春夕仍舊聽陸起淮的話。

春夕聞言卻是一怔,當日來到這文淵館的時候,她心中隱約也有幾分猜想只怕是大夫人想讓她多盯著些大少爺,倒是未曾想到如今夫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何況聽夫人語調平緩卻是沒有半點作偽之態,她縱然聰慧可此時卻也是足足遲疑了有一瞬才輕輕應了“是”。

墨棋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見沈唯看來便也不敢再多加置喙。

她心中也覺得奇怪,自打夫人醒來後,雖然話比以前少了,可身上的氣勢卻比以往強了許多…有時候只是漫不經心瞥過來的一眼都能讓她立時住嘴。

沈唯見她們住了嘴便也不再多言,她從那兔毛手籠中抽出手,而後是把它遞給了墨棋,跟著是朝春夕淡淡說道:“藥給我,你們就在外頭候著吧。”

“夫人…”

春夕抬了眼朝沈唯看來,她張了張口,面上是未曾遮掩的怔忡,可眼瞧著她面上的神色便又住了嘴。她輕輕應了一聲,而後是起身把手上的托盤遞給了人,待又掀了那布簾卻是請人進去。

簾起簾落——

沈唯手裡端著托盤往裡頭走去,越往裡頭走,她的眉便越發攏上幾分…這裡頭倒是比外頭還要冷上些。待又走了幾步,她便聽到一陣輕微的咳嗽聲,緊跟著是一句喑啞的低語聲:“把藥放在外頭就好。”

沈唯聞言也未曾接話,只依舊往裡頭走去。

文淵館裡的佈置並不算華貴,不過當日她也是讓人費了心思佈置的,不拘是那牆上的字畫還是屋中的桌椅都是極好的品相…等打了最裡頭的一道簾子,她便看見穿著中衣半躺在床上的陸起淮。

因著是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