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以後就這樣打扮吧。”雖然實在太過亮眼了些,可想著日後陸起淮的那些事蹟,他是池中潛龍終有一日要露於人前的。
陸起淮聞言也就不再說道什麼。
他輕輕應了一聲,而後是又朝沈唯拱手一禮。
沈唯朝人點了點頭,口中是如常一句:“坐吧…”等人坐下又等墨棋替人上了茶,她是先看了一回陸起淮的面色,而後才又問道:“你可痊癒了?”
陸起淮聞言便又笑著回道:“多謝母親惦記,兒子已痊癒了…”他這話一落是看了一眼那案上擺著的繡繃。
沈唯自是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她臉上難得閃過幾分不自在,待把那繡繃重新扔回了繡簍中,而後才又端著平日的模樣與人說道:“你既然已經好了,等明日便隨我去一趟西山寺。你進門這麼些日子,也該去給你父親去上柱香。”
當日陸步巍去世,原身纏綿病榻,陸家上下一片慌亂,自然也沒人顧得上陸起淮。
如今世事皆定——
他身為人子,自是該替人去上柱清香。
陸起淮自然也察覺到了沈唯先前的動作,雖然隔得遠,可先前一瞥卻也窺見了上頭的東西,他的指尖微微蜷起,心中也生出幾分興然,只是面上的神色卻無什麼變化,聞言也是如常應了“是”。
…
等到翌日清晨——
影壁處早已安置好了車馬,除了陸起淮和沈唯兩位主子,底下還有幾輛馬車卻是供隨侍的丫鬟、僕婦所用。
西山寺位於汴梁城西面的方向,平素只供達官貴人禮佛參拜,因著陸家早些日子就已遞了帖子,今日寺中便也未再招待其他客人…門前的知客僧一路引他們往前走去,待至一間小佛堂前才停下步子,口中是平聲一句:“施主,便是這了。”
沈唯聞言也未曾言語,只是看著眼前緊閉的門扉。
陸步巍一生征戰沙場,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鮮血,謝老夫人恐人死後難以得到太平,除了在家廟置了他的牌位外又特地花了重金在這西山寺中替人安置了一間佛堂,供以牌位與長明燈,又由寺中僧人每日禮佛誦經,卻是想讓他早日歸於極樂之地。
“夫人…”
墨棋輕輕喚人人一聲,見人點頭便上前幾步推開門,而後沈唯和陸起淮便提步往裡走去。
佛堂並不算大,可東西卻很是齊全,兩側各點了兩排長明燈,香案上頭除了陸步巍的牌位外便是香爐瓜果等物…此時這小小一間佛堂內皆是那老沉檀香的味道,讓人聞之便覺心生寧靜。
沈唯眼看著那牌位上的幾個字,卻覺得心下一滯。
她的手撐在胸口上,那雙修繕得極為好看的柳葉眉也跟著攏了起來,她知曉這應該是屬於原身遺留下來的情緒,縱然原身恨極了陸步巍,可倘若無愛又哪來的恨?
陸起淮就站在沈唯的身側,見她這般便關切問道:“母親,您怎麼了?”
墨棋聞言也跟著循聲看來,眼見沈唯面色蒼白也忙跟著問道:“夫人,您可是哪裡不舒服?”
沈唯耳聽著兩人的話語卻只是擺了擺手,等緩過那陣子錐心的難受便淡淡開了口:“我無事,上香吧。”
頭一炷香該由陸起淮這個長子來點,等到陸起淮上了香,沈唯才又看著那塊牌位說道:“我想一個人待會,你們都先下去吧。”
墨棋聞言卻有些猶豫,先前夫人的樣子怪是難看,她怕夫人一個人待著會出事,倒是陸起淮先拱手與人應了“是”。墨棋見此咬了咬牙便也跟著應了“是”,只是話卻還是留了一句:“夫人若有事的話便喊一聲,奴就在外頭。”
沈唯點了點頭,等到兩人都退下,她也未曾動身。
原先那股子錐心的難受如今已消了一乾二淨,而她看著眼前這塊牌位,面容清平也無多餘的神色…她不是原身,對陸步巍並無什麼感情,此時也不過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替人上一炷香罷了。
沈唯從那香夾裡取出三支香,待對著那燭火點上便插於那香爐之中。
她做這番動作的時候,面上的神色未有絲毫更變,只是目光卻一直定定得看著那塊牌位…縱觀全書,陸步巍也不過只出現了寥寥幾次,大多都是以原身的回憶或者旁人的訴說,可即便如此,這個男人也值得旁人尊敬。
他這一生征戰沙場,奮勇殺敵,護得邊陲幾萬百姓太平。
可以說,倘若沒有陸步巍在沙場奮勇殺敵,只怕這慶雲國也難以維持如今這海清河晏的局面…這樣一個男人如此年輕卻死於戰火之中,的確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