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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霍家裡裡外外早已都點起了燭火掛起了燈籠,而他一身緋色一品武官服制,腰間束玉帶,行走起來如金刀闊斧一般。他如今三十有五,面容端肅,下頜方正,薄唇不知是不是一直抿著的緣故看起來便顯得很是威嚴。

這會他已走到了正院,眼瞧著院子外頭燈火通明,而裡頭卻依舊是一片黑漆漆的模樣便止了步子…原先一直侍候在外頭的紅菱見到他便忙迎了過來,待一禮過後便恭聲說道:“您回來了。”

霍龍亭聞言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他把手上的烏紗官帽遞給了紅蓮,而後是看著那黑漆漆的正房說道一句:“去替夫人準備醒酒湯。”

紅蓮雙手接過官帽,耳聽著這話忙回道:“回您的話,奴已讓小廚房備下了。”她這話說完便看著霍龍亭繼續邁步朝裡頭走去,而她紅唇一張一合原是想把今日夫人的異樣與人說道一聲,只不過眼瞧著人已打了簾子往裡頭走去,她索性也就歇了心思。

屋中未曾點燭火,霍龍亭甫一進來自是有些不習慣。

不過他的視線一直都很好,這會緩過那一陣便重新睜開眼往屋中看去…他把屋中循了一遭,而後便看到了斜躺在榻上的趙紈。

他什麼話也不曾說只是繼續邁步朝那處走去。

原本霍龍亭以為今日的趙紈應該與以往的每一年一樣醉得昏昏沉沉,倒是未曾想到,他剛剛走到軟榻旁便聽到趙紈已睜開了眼朝他看來:“你回來了。”

趙紈的聲音沉靜,就連雙目也不沾半點醉意。

霍龍亭看著她這幅模樣卻是一怔,不過也只是這一會功夫,他便已收斂了面上的怔忡與人柔聲說道:“我回來了。”等這話說完,他便一併坐在了軟榻上頭,待把人攬於懷中,他才伸手撫著她的長髮說道:“今日去西山寺了?”

“嗯…”

趙紈聞言是朝人那處又倚近了幾分,她的雙手環著霍龍亭的勁腰,整個人的身子都靠在人的懷裡,聲音帶著未曾這樣的依賴和親近。

霍龍亭察覺出趙紈今日的不對勁,倘若是以往她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了,可今日身側的幾壺梅子酒她卻是半點也未曾飲,他想到這撐在人頭頂的手便改為覆在她的臉上。

他伸手輕輕抬了她的臉,口中是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若是無事發生…

趙紈不會是這幅模樣才是。

趙紈耳聽著這一句,環在人腰間的手卻是又用了幾分力,她依著人的手抬了臉朝人看去,窗外的月光打進屋中,而她一錯不錯地看著霍龍亭的臉,眼中卻露出幾分掙扎和猶豫。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開了口:“當年,那個孩子是真的死了嗎?”

霍龍亭驟然聽到這一句,一時卻有些未能反應過來。

可看著趙紈臉上的痛苦和慘白,他覆在她臉上的手一頓,卻是過了有一會功夫,他才啞著聲音問道:“你說得是…那一位?”

他這話一落——

趙紈便已重新垂下了眼簾,她收回了環在霍龍亭腰上的手,而後是覆在自己的眼睛上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可縱然眼中的神色可以遮掩,心中的痛苦卻是掩不住的。她屈膝坐在榻上,整張臉就埋在那膝蓋上,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痛苦就連身子也輕輕顫抖起來:“我今日看見榮國公的長子了,他的眉眼和當年的那位很是相似,我差點就以為是他回來了,寒山…”

她突然喊了一聲霍龍亭的字,而後是又抬了臉朝人看去。

她的手緊緊攥著霍龍亭的衣袖,聲音仍舊有些微顫,可面上卻好似帶著幾分希冀一般:“你說,有沒有可能當年他根本就沒有死?會不會是有人救了他?或許那位榮國公的長子就是他…”

霍龍亭一直未曾說話,待趙紈說完,他才伸手攬人入懷。

他的手撐在趙紈的背上,像是要撫平她的情緒一般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等到懷中人終於安定了下來,他才啞聲說道:“當年我趕到那的時候,那裡早已起了大火,我親眼看見他的屍首就在那大火中躺著。”

“阿紈…”

霍龍亭好似想起了當年的那副場景,他素來沉穩,可此時眼中的神色卻開始變得掙扎起來。他合了眼,卻是又過了許久他才開了口:“當年根本沒有人活著出來,更遑論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了。”

“何況——”霍龍亭說到這重新睜開眼,他垂眼看著趙紈,臉上依舊含著幾分痛苦的神色,口中卻是說道:“你說的那人是榮國公的長子,榮國公身為那人的左膀右臂又怎麼可能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欺上瞞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