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了皺眉,口中是說道:“不是讓你不必進來嗎?”
等這話一落——
陸起淮便抬了眼朝人看去,待瞧見是沈唯卻是一怔,好一會才吶吶說道:“母親?”
他這話說完又見人手上還端著湯藥忙掀了被子起了身,只是他如今還在病中,起身又太快倒是一時有些恍惚,連帶著腳步也有些趔趄,等緩過那一陣他便要朝人請安,只是還不等他行禮便已聽沈唯先開了口:“好了,你如今還在病中就不必拘於這些禮數了。”
沈唯說完這話又見人還赤著腳踩在地上便又皺了皺眉,她把手上的湯藥放在案上,而後是又說道一句:“去床上躺著吧。”
陸起淮聞言卻還有幾分猶豫。
沈唯見他這般便挑了眉:“怎麼?你是想讓我過來扶你?”
“不,不是…”
陸起淮原先蒼白的面色在聽到這話後卻沾了幾分紅暈,看起來倒是一副純善羞怯模樣,待說完前話他便又跟著輕微一句:“只是兒子如今蓬頭垢面恐失禮了母親,何況,哪有您來了兒子還躺在床上的道理。”
他說話的時候——
沈唯一直不曾言語只淡淡看著他,到得後頭,陸起淮的聲音也就越來越低,他在沈唯仍舊一錯不錯地注視下終於還是低了頭重新回了床。只是即便坐在床上,他的身子也有些僵硬,卻是一副掩不住的拘束模樣。
沈唯也懶得理會人的這幅作態。
她把放在一側的圓墩徑直搬到了人的床前,等平平穩穩坐好,她便把托盤上的湯藥遞給了人,口中是平淡一句:“趁熱喝吧。”
陸起淮聽得這話終於伸出了手,他小心翼翼接過湯藥而後便三兩口嚥了下去,等用完他便把湯藥重新置在了那托盤上。
他這一番動作也不過是瞬息的功夫卻是讓沈唯看得一滯,她擰頭看了一眼那托盤上放著的碗乾淨得連個殘渣也未曾留下。
沈唯在現代的時候因為身體不好也常用中藥自是分辨得出這藥裡是放了黃連的,哪裡想到眼前人…
她掀了眼簾朝人看去,便見陸起淮皺著一雙眉一臉痛苦的樣子。
沈唯見他如此也未曾說話,待瞧見那桌上放著的蜜餞便起身去取了過來,而後便朝人遞了一粒過去。
陸起淮看著眼前這一粒蜜餞卻是一怔,他擰頭朝沈唯看去,還不等他說話便聽她已淡淡開了口:“既然怕苦又何必強忍著?蜜餞酸甜正好可解你口中苦澀,吃了吧。”
陸起淮聽得這話臉上倒是綻開了幾分笑意,他接過沈唯遞過來的那一粒蜜餞,口中是輕聲說道:“母親待兒子真好。”他笑時很好看,清風朗目的,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流光瀲灩得倒像是能把人勾進去一般。
這幅模樣,倒也怪不得日後會惹得這汴梁城裡的貴女們競折腰。
沈唯的心中劃過這一句。
可惜眼前人是個徹頭徹尾的黑心芝麻餡,別看如今瞧著純善,可若能瞧一回他的心肝保準能看出是一片黑色。沈唯自問閱人無數,可著實也猜不透陸起淮的心思…這個少年啊掩藏得實在太深,有時候就連她也無法分辨眼前人當真是偽裝還是真純善。
不過她也懶得去探究陸起淮的心思。
她只要不再重蹈原身的覆轍,別再落得一個和書中那般結局就是,她素來惜命,縱然在這陌生的時代也只是想好好活著,至於陸起淮想做什麼要做什麼,這一切與她都沒有什麼關係。
沈唯想到這便又想起先前進來時那一片寒冷,索性便問道:“你如今還在病中,怎麼不燒地龍?”
“我素來習慣這股子衾寒了,若是燒了地龍反倒不習慣…”陸起淮這話一落又見沈唯指尖發白,連帶著唇色也不如往日鮮豔便又忙跟著一句:“可是母親覺得冷?那兒子這便讓人去燒起來。”
“不用了——”沈唯搖了搖頭:“我也不過是來看看你,如今見你無事也該走了。”等這話一落,她也未曾多言便起了身。
陸起淮見她要走自是想起身相送。
只是還不等他掀開被子便聽得沈唯已說道:“好了,你才用完藥且好生睡一覺罷,沒得又受了涼風寒又該加重了。”
陸起淮聞言倒是也未再堅持,只是又同人說道一句“外頭天寒,母親回去記得也用一碗薑湯”的話,等到沈唯應了穿過布簾走了出去,他原先顯得拘束而僵硬的身子重新舒展了開來。他朝身後的引枕靠去,雙目輕合,耳聽著那越行越遠的腳步聲,修長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原先沈唯遞給他的那粒蜜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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