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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兩雙晶亮的眼睛對視著。
一對碧綠碧綠,比山裡的餓狼還要幽綠,透漏出的卻不是殘忍,而是狡黠。
另一對,漆黑漆黑,無比的深邃。比餓狼所在的黑山,還要黑。那黑卻已經超越了山的厚重,似乎是蒼穹之外的繁星、銀河,孕育著無窮世界…
“吱吱,吱吱!”
明顯有別於人類的語言,聽聲音,似狐似鼠。地處荒丘深處,應該是狐狸…
狐狸精?不、不,這狐狸尚未成精。
楚翔漠然,沉默的不只是聲音,還有目光…
他能從小狐狸眼中、那一雙碧綠碧綠、寶石一樣狹長妖異的狐眼中,讀出許多東西。而對方,必定一無所獲。
他的心,就像他的外表一樣平靜。雖然他的外表,也被更加平靜的黑暗,掩蓋住…
“咯咯咯,不知這位公子,為何要挑逗我家小妹?”
狐媚狐媚,媚的不光是外形,更加還有氣息、語調。
倘若說不拘道行多高的兇獸,總掩不去一絲本性的暴虐。那麼不拘道行多深的狐妖,秉性也難契合太。是故古狐仙問道有情,除了性淫,未必不是無奈。
楚翔將目光轉向一旁,冰冷的目光,比夜更涼。
沒有看到傳說中傾國傾城的佳人,那依舊只是一條狐狸,長得稍大一些的白狐…
那對碧綠狹長的狐眼,流露出來的情緒,明顯要比小狐狸多得多。而那,也是凡人此刻唯一能看到的東西——一雙美麗的眼睛。至於身形,完全掩蓋在黑暗之中,非異能者不可見!
夜幕是黑色的,卻不該這般的黑。圓月是亮的,又圓又亮。這夜,黑的無常。這月,吝嗇灑下輝光。
“嘶!”
是誰的吸氣聲,這般清晰?
長鯨吸水,吸乾了無畏者的勇氣。還是僅僅,代表著心中驚駭的波瀾。
“嚶嚀”
“公子,你好無情哩!奴家奴家”
一雙、兩雙…
忽然,周圍亮起了幾百對寶石般狹長的幽綠!無數曖昧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風聲、葉聲、心聲全都停止!
這一刻,風未動、葉未動,那靡靡魔音,只叫人心動。
衣服廝摩、肉體撞擊、喘息、呻吟,慾望的氣息鋪天蓋地湧來!
楚翔目光冷淡無波,那種冷淡,連月的嫦娥,都為之抽泣——原來,這世,還真有比后羿大巫更無情的男人!
雙目如電,看破了黑暗,看透了幻術。
青丘九尾,當然不只有狐狸,還有狐妖、狐仙…
但這些,哪怕是那位高高在坐著的、雍容婦人,在他眼中,和尚未開化的小狐狸,也沒什麼兩樣——都是路邊的頑石。
“你是,要吾屠了九尾一族,還是滾出來,親自恭迎。”
楚翔看著黑暗深處的美婦,他的眼神如刀,直直斬在對方身後翹起的九條巨尾。
白色的絨毛蓬起,那九條巨尾,彷彿九柄大傘,張合不定。
張狂、霸道。恭迎二字,一向是他人用來謙稱、表示敬意。他卻毫不羞赧,直接要求對方如此去做!偏偏,又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他是神!比皇帝更尊貴的神!
卷四 血浴廢土 第二十九章 玄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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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裡,瀰漫著異香,那香氣為何這樣濃郁,就像是一塊將要凝固的琥珀。
所有來客,都是掙扎在粘稠樹脂中的蟲蟻,很快會被歷史遺忘——
但那被人遺忘的,究竟是消失的蟲蟻,還是歷史本身?
倘若本身已經被歷史遺忘,外人又如何去試圖記得?
妖、從何而來——
這是另一個千年未解的命題。
人是人他媽生啊,妖是妖他媽生的,這不假,卻也太過直觀。譬如,一人一妖,生了又一人一妖。那麼他老母,究竟是人他媽,還是妖他媽?又或者,是人妖他媽。
太複雜的問題,想多了,只會死許多腦細胞,而得不到答案。連一加一都困擾了人類幾百年,遑論雞和蛋?
人與妖孰先孰後,孰主孰僕,早已經沒了考證。就連人妖之戀都從一樁趣事、變成了禁忌。再想更多,豈非自討沒趣。
楚翔不在乎人妖之爭誰對誰錯,非是弄不清,僅僅不在乎。
這與他,又有何關係?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