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音落後,吳居藍一直沒有回答。
寂靜在黑暗中瀰漫而起,我覺得越來越尷尬時,吳居藍的聲音終於又傳來,“我原諒你。”
很冷淡,就像他通常的面無表情,但隱隱地,似乎又多了一點什麼。我說:“謝謝!”
我等了等,看吳居藍沒有話再想說,打起精神,微笑著說:“晚安!做個好夢!”
兩個星期後,裝修如期完工,加上為屋子配置的電視、桌椅,以及修換一些老化壞損的地方,總共花了四萬七千多塊。
我花錢花得很心痛,但裝修完的房子讓我非常滿意。鬆脫的插座、老化的淋浴器都換了新的,廚房裡壞了的櫃子也被修好了,整個房子住起來比以前更舒服了。
經過兩個星期的休養,我腿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如常走路。手上的傷口也癒合了,醫生說還不能幹活,但偶爾碰點水沒有關係。淋浴時只要戴個防水手套,稍微注意一下,就沒有問題了。
我終於脫離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殘障人士”行列,心情振奮,指揮著吳居藍仔細布置兩間客房,力求溫馨、舒適。
房間佈置好後,我叫來江易盛,讓他從各個角度給房間照相,舒適的床、嶄新幹淨的衛生間、爺爺收藏的海螺、珊瑚、院子裡的鮮花……我把相片編輯好後,配上合適的文字,在各個旅遊論壇上釋出。
我還列印了不少小廣告,拉著吳居藍和江易盛一起去碼頭張貼……當一件件瑣碎的事一點點完成後,我的手除了還不能幹重活外,吃飯、洗臉已經一切都正常了。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王田林和江易盛、吳居藍一起,把裝修時順便做好的客棧招牌裝了起來。深褐色的牌匾,白色的字,當看到“海螺小棧”四個字端端正正地懸掛在院門的門簷下,我親手點燃了鞭炮。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中,王田林、江易盛和看熱鬧的鄰居們大聲恭賀:“開張大吉!”“客似雲來、財源廣進!”
雖然有不少波折,但我的客棧總算是開張了。我笑著說“謝謝”,視線下意識地去尋找那個幫著我走過這段路的人。
吳居藍置身事外地站在一定距離外,帶著禮貌的微笑,靜靜看著,和周圍熱絡的氣氛格格不入。我幾步跑到他身旁,踮起腳,故意貼著他的耳朵,大聲說:“謝謝!”
吳居藍盯著我過於明媚得意的笑臉。
我歪著頭,有點故意的挑釁——我就是戲弄你了,你能拿我如何?
吳居藍沒搭理我的“小人得志”,他伸出手,把我頭髮上沾的紅色鞭炮屑一片片仔細撿掉。兩人站得很近,隨著他的一舉一動,他指間的溫度、身體的氣息,都如有實質,從我的鼻子和肌膚涔入了我的心間。我的心跳不自禁地加速,笑容僵在了臉上,再沒有了剛才的得意。
吳居藍看著我的傻樣,笑吟吟地問:“發什麼呆?沒有事做了嗎?”
他的笑容和剛才禮貌的微笑截然不同,看得我恍惚了一下,才力持鎮定地回答:“我、我……在想點事情,是、是……和客棧經營有關的事。”我非常嚴肅地一再加重語氣,說完,立即轉過身,朝著鄰居們走去,幾乎可以說落荒而逃了。
我懊惱地想,明知道他是頭獅子,何必故意挑釁呢?結果戲弄不成反被戲弄。
雖然有心理準備,不會那麼快有客人來住,但人總會有不切實際的期待。我一直守在電話機旁,希望哪個客人慧眼識珠,把我的“海螺小棧”挑選了出來。
江易盛嘲笑我:“不要財迷心竅了。你這才開張兩天,哪裡有那麼快……”
電話鈴聲突然響了,我有點不敢相信地愣了一下,急忙接了電話,“你好,海螺小棧!”
幾分鐘後,我興奮地掛了電話,對江易盛示威地拍拍記錄本,“本店即將迎來第一位客人,預訂了一個月。”
江易盛把記錄本搶了過去,“胡小姐訂房,一個月。”他挑挑眉頭,“你這是什麼狗屎運?”
我罵:“滾!人家不是觀光遊,而是希望在海島上住一段時間,看中了我們客棧很家居,佈置溫馨,環境安靜。”
江易盛笑嘻嘻地說:“不管怎麼樣,恭喜你開張大吉。”
我和吳居藍一起把所有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等著迎接海螺小棧的第一位客人。
我告訴胡小姐,到客棧的最後一段路,是百年老街,很有當地風情,但不通汽車,有些不方便。不過,我們可以去碼頭接客人,行李什麼的,我們會搬運,客人完全不需要操心。但胡小姐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