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放下來,利昌向信長敬完酒後,利久、利家和良之也隨著向他敬酒,看到他們放鬆很多,眾人心裡的石頭也算暫時落地。
吃吃喝喝,飲飲停停,笑笑看看,但若歌根本無心顧忌這些,她甚至連阿松的美味佳餚都未細細品嚐。就是今晚了。她偷偷看了看正喝在興頭上的信長,又看了看在席間不停敬酒的利家,那一晚在湖邊的談話又出現在腦海中,在晚宴歡快的氣氛下,她儘量想把那一次談話的記憶暫時抹去,可只是徒勞,良之在席間不時的打量她,臉上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擔憂和無奈,但若歌並未留心。
信長一口喝完盞中的酒,把酒盞放在桌上,輕鬆隨意地問道:“利家今年有多大了?”
利家放下手中的酒盞,正色回話:“回主公,二十一。”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利家,又掃一眼若歌,道:“也該到成家的時候了。”
席間頓時安靜下來。若歌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抬頭,焦慮的眼神正與利家相對。利家剛想說什麼,只聽利昌笑道:“難不成主公有意願給我家三兒子作媒?那可真是我們前田家的福分。”
“正是!”阿辰夫人在利昌旁邊笑著附和。
信長愈發高興,大笑道:“淺野家的阿松今年十五,溫柔賢惠,在阿濃身邊忠心服侍多年,忠心耿耿,就立阿松為利家的正室吧。”
利家早漲紅了臉,趕忙高聲說道:“主公,在下還小……”
話還沒說完,信長就打斷道:“二十一還小,我可是十六歲就成家了。”
利昌乾笑幾聲,但笑聲中卻夾雜些許複雜。
利家急聲說道:“能否先立側室?”
信長有了幾分怒意,板著臉,聲音提高几分:“難道淺野家的阿松做你的正室,還委屈你不成?”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大婚大苦4
利家急得不知怎麼回話,急忙離席,跪倒在他面前:“在下並非此意,只是……只是……,只是想……”
在信長眼神的逼問之下,利家緩緩轉過頭,神情複雜地朝若歌的方向望去,眾人的目光立即向她這邊匯聚,她頓時如會針毯,面色緊張地看著利家後,又不安地向四周張望。她先看到的是似乎早已“嚇傻”的池菊和櫻子,然後是由於將被指婚,面露羞色的阿松。阿松神情複雜的看了她一眼,並沒說話。之後,她看到的是驚訝不已的阿辰夫人,不過,她表情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她又緊張地看了看信長,他眼神中夾雜了一絲說不清的複雜,更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現在她明白為何那天他要問自己對利家的情,原來此事他早有決定,徵求她的意見不過是形式。
一陣寂靜過後,便聽到利家望著若歌斷斷續續的說:“在下只……只是想……”
話未成句,良之已經站起來,態度從容地緩聲說道:“主公,在下看三哥只是感覺有些突然,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而已,等醒過神來,只怕高興還來不及。”
利家猛轉過頭瞪大眼睛盯著良之,紫漲著臉,臉上幾分急,幾分怒,幾分痛,更多的是幾分哀求。
良之也盯著他,給他使了一個眼色,叫道:“三哥,還不快謝恩!”
利家只是盯著他,他卻仍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眼睛幽暗深重,辨不明裡面盛著什麼。
最後,利家滿臉的哀求,心痛,憤怒全部化去,只剩一臉漠然,他慢慢轉回頭,手撐在地上,慢慢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頭,腦袋觸地的聲音清晰可聞,高聲說道:“謝主公!”
良之緩緩坐下來,看著臉色霎白的若歌。
若歌只覺得那三個響頭全磕在了自己心頭,一聲、一聲、又一聲,重重地壓下來,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不知為何,心中竟有絲說不出的苦。
晚膳時間比平日長數倍,待若歌和池菊她們收拾妥當,夜已深了。拖著身體和心靈的疲憊,若歌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一路上,碰上利昌,阿辰和良之,她只是行一禮,之後便默默地走開。他們是同情,是憤怒,對她而言早已不重要,可她依舊不敢看他們的眼神。她深感愧疚,對他們是因令他們為難,對利家,則……
來到走廊,她的腳步頓時停住,心一陣狂跳。利家正迎面向她走來。他看到她,並未停下步子,而是徑直向她走來。來到她身邊,眼中有絲悲傷,更多的是無奈:“什麼都不必講了。”之後繞過她,靜靜離去。走時,手輕輕碰觸到她的手,緩慢的劃過,那一絲溫和此時卻令她覺得如同冰封般寒冷。待他走後,她雙腿一軟,扶著門扇,坐在地板上。